奧克蘭失態了一瞬，很快在旁人的攙扶下，重新隱住身體。

在江以寧打量他的同時，他也按耐著焦急，把她也打量了一遍。

不算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女孩來到霍華德后，他一直在密切關注著她，近距離的直面，卻是第一次。

比他想象中的要年輕許多，但在他面前站得筆直，頭顱微揚，有一種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平淡和漠然。

他推開旁人的攙扶，站到江以寧面前，盡量以對待名醫的方式來面對她。

“江小姐，我孩子的情況怎么樣？”

江以寧便也以公事公辦的口吻跟他說了即將會進行的手術會有的最壞的情況，包括剛才那個醫生重點提到的成功率，也給了他一個具體的數字。

奧克蘭還算是一個相當冷靜的家屬，從頭到尾一不發地聽完，一次也沒有打斷過江以寧的話。

但聽到她最后給出的成功率時，還是沒繃住，擰緊的眉頭恨不得夾死蒼蠅。

“只有60%？”

江以寧瞥了他一眼，沒作過多解釋，只應道：

“是的。”

“如果你同意我給出的手術方案，那么現在就可以立即開始手術。”

不同意的話，她就要回去了。

過來這么一趟，價值已經回了本，出手救人算是她的回饋。

奧克蘭強撐著站在那邊，身體微微晃著，像會隨時軟倒似的，旁邊的人在江以寧說完話后，就擠了回來，把老人扶住。

“只有60%……”

江以寧聽到他的低喃，也聽出他遲疑的心態，并沒有說服他的打算，抱著雙臂，退到墻根，給家屬騰出思考的空間。

不知道什么時候溜到她這邊來的伊蕾娜·布朗湊了上來，八卦打聽：

“你就有六成把握？”

她真不太相信。

在華國，她就見識過江以寧的醫術，跟里斯作對的時候，隨手就能把里斯派人重傷的人拉了回來，一次可以算她撞大運，但她一次救了，兩次救了，三次還是救了。

次次壞里斯的好事，也說明她的醫術過硬。

奧克蘭這個廢物孫子茍延殘喘了大半天還沒死，江以寧能救不回來？

江以寧淡淡道：

“哪個醫生會跟你承諾能百分百把人救活？你找我治感冒，我也只會跟你說八成把握。”

伊蕾娜·布朗之前為了嘔氣，也接觸過一段時間醫學，對里面的一些門道也是知道的。

“……也是。”

但這女人的說法，也太搞笑了……

不對。

伊蕾娜·布朗敏銳地捉住她的一絲變化，目光猛地轉向江以寧，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

有哪里不對勁？

江以寧瞥眼，目光冷淡。

像在問，看什么。

伊蕾娜·布朗把她全身上下都掃了一遍，沒找到什么哪里不對勁。

唯一的不對勁，就是她話多了一些，還會說笑。

……如果這算說笑的話。

也許，這話在她這里，才覺得好笑吧？也許，江以寧自己并不覺得好笑。

伊蕾娜·布朗的目光慢慢從江以寧的臉上移開，心思的轉動卻沒有停止。

也許……

金的擔擾，并非多余？

如果江以寧在里面……是奧克蘭的刻意安排和幫助？

不可能。

奧克蘭從來不會做沒有回報的善事。

江以寧救了他的廢物孫子后，也許會好心安排一下。

但這會兒，他那廢物孫子還在生死線上掙扎呢，他再好心也沒這個心情吧？

還是說，那姓暮的，已經在奧克蘭的莊園里發展出只手遮天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