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頌今知道她和程炎那些事,比起龐蒙覺得夏蟬衣背叛了程炎,他顯然更關心夏蟬衣過得好不好。
隔著那層薄薄的玻璃,霍頌今咳了聲,他最近總是咳嗽,嗓音模糊沙啞:“他對你怎么樣?”
“挺好的。”夏蟬衣彎彎唇,露出一個寡淡的笑,“家族聯姻,各忙各的。”
霍頌今:“你不喜歡他?”
夏蟬衣停頓一秒。
她低下頭,酒紅的卷發從肩頭滑落,擋住女人半張臉,令人看不清她的神情,更探究不出她的想法。
她肩膀很瘦弱,聲音也很輕,“不喜歡。”
霍頌今但笑不語。
要是真不喜歡,早在第一秒就立刻反駁了。
他也不戳穿這個人的心思。
夏蟬衣活了三十多年,又在遍地人精的娛樂圈混了這么多年,察觀色這一套早已熟的不能再熟。
她明白霍頌今的善意,微微抬眼。
男人的黑發里已經多了不少白發,他端坐在那里,五官一如既往地精致俊美。
只是渾身的氣息太過于寂寥。
夏蟬衣這些年其實和霍頌今聯系不多,只聽見過林瑤伽幾面。
那個女生笑起來很甜,也很聽話。
霍頌今給她穿什么衣服,她都老老實實穿著。
只可惜,天妒紅顏,二十出頭就死了。
這人死了之后,也帶走了霍頌今大半條命。
現在的霍頌今,行尸走肉一般。
他當年自首時,龐蒙哭得稀里嘩啦,嘴上嚷嚷著實在不行就出國,為什么要去自首。
那時侯夏蟬衣其實也不太明白,現在她似乎有點懂了。
最在意的那個人走了,他對活著沒有興趣,還不如去監獄里,如通機器人一樣,照著作息表來。
什么時侯死,這輩子就什么時侯結束。
探視時間并不長。
夏蟬衣出了監獄,發現外面的天空有些陰暗。
天空不知道何時已經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
夏蟬衣沒看見她常坐的那輛保姆車,下意識從包里摸出手機要給司機打電話。
不遠處,從拐彎突然駛入一輛路虎。
停在她面前,車牌號很眼熟。
駕駛座車門打開,男人撐著傘,筆挺的西裝褲微微掀起漣漪。
夏蟬衣一怔:“你不是出差了嗎?”
林驚北表情溫和,他看了一眼那緊閉的監獄大門。
門上的漆已經脫落了不少,無聲彰顯時間的痕跡。
這里的一切都顯得極其壓抑。
在細雨中更顯冷寂。
林驚北把傘微微前傾,罩在夏蟬衣頭頂,目光仍舊落在她身后的監獄門上,“里面有個故人,我來看看。”
夏蟬衣茫然一瞬。
她和林驚北的婚姻其實很冷淡,明明最親密的事情都讓過了,可他們之間還是個陌生人。
又或者說,他們兩個人,都已經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回想林家那三個靠在一起的墓碑,夏蟬衣心臟就一陣抽疼。
林家兩個孩子,還有主母都去世了。
林父帶著林母的骨灰,準備把他們還沒有去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
林驚北,現在算得上真正意義的孤家寡人。
夏蟬衣問:“那你不進去看看嗎?”
林驚北收回視線,他五指修長,白皙。攥著傘柄,道:“也不是很熟,就不進去了。”
夏蟬衣腦子忽然靈光了下。
他嘴里說的那位故人,怕是霍頌今。
畢竟,霍頌今之前那位心上人,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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