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衣顧寒手中的道性長劍不同,顧寒手中的這把極劍突然同樣透明,卻不再是至純至凈的冰冷,反而帶著雀躍歡呼之意!
就仿佛——
曾經被主人舍棄的它,再次找到了歸宿一樣!
劍鋒觸及眉心的剎那!
白衣顧寒那絕對理性,永恒漠然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波動。
并非痛苦。
也非憤怒。
而是一種……難以喻的釋然與明悟。
他周身上下。
那完美無瑕,純粹到極致的道性光輝,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靜湖面,蕩開了一圈圈細微的漣漪。
并非崩潰!
而是一種融化!
便如一塊萬古不化的堅冰,終于感受到了陽光的溫度,開始悄然消融,回歸它最初的本源。
“人之極……”
這一刻。
他代表的道之極仿佛徹底被顧寒的人之極碾壓,隱隱發出最后一道模糊的意念,更帶著一絲了然的嘆息。
下一瞬!
他的身形自眉心開始,化作無數純凈而溫暖的光點,不再是冰冷刺目的白,而是柔和明亮的墨色,如同初生的晨曦,紛紛揚揚,盡數沒入了顧寒體內!
“轟——!”
顧寒身軀劇震!
那原本屬于他,卻被道性占據的極致純粹的極道之力,此刻如同百川歸海般洶涌回歸!
而這一次!
他的極之力和眾生之力,也不再是像以往那樣,相互獨立,處于分割的狀態,而是在悄無聲息中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轟——!”
“轟轟轟——!”
明明他這具身體乃是意志具現化而來,并無實體,可此時這發出一道道奔雷之音!
就好像——
一種前所未有的嶄新極之力在他體內誕生,奔騰,最終歸于平靜的浩瀚!
……
外間。
極北冰原之上,季東明和肖不二依舊守在顧寒所在的那座冰窟前面,沒有半點離去的念頭。
季東明自然是不愿離去。
而肖不二……是根本沒地方去。
“前輩。”
“他們,真的不會找上來?”
感知著天穹之內,那絲絲縷縷越發厚重,越發壓抑,幾乎要碾碎整個世界的無上之威,他心情惴惴,根本難以靜得下心神。
“你若怕了。”
“躲起來便是。”
季東明抬了抬眼皮,似瘋似癲的眼神深處,反而透著一種別樣的平靜。
“反正。”
“你留在這里也是拖老夫的后腿。”
肖不二:“……”
這話,不僅扎心,而且扎心。
“前輩。”
“您誤會我了。”
他苦笑道:“不說他曾經救過我的命,我本人雖然希望能活很久,可又豈是那貪生怕死之輩……恩?”
正說著。
他似察覺到了不對,猛地回身,朝著冰窟內看了過去!
“季玄……”
比他更早發現異常的,自然便是季東明,他渾濁的目光盯著冰窟,一臉的驚疑和難以置信!
消失了!
都消失了!
先前,顧寒那一次次蛻變之后留下的記憶,七情六欲,壽元,道……乃至于那具青年模樣的遺蛻,竟是都突兀地消失不見了!
整個冰窟內!
便只剩下了那柄似存非存的透明長劍,以及顧寒那具略顯蒼老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