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寒風呼嘯。室內溫暖如春，陳奇坐在桌前，呼嚕呼嚕吃著一碗面條，壯壯在客廳的地毯上玩著一只小汽車玩具，不時嘿嘿傻樂幾聲。他都快三歲了。“再來點么？還剩一碗。”“我吃不了了，一人一半？”“行！”龔雪爽快的去盛面條，好大一碗，分而食之。她是天生瘦的，為了保持93斤的體型，平時就要多吃點，一旦停下來就會掉秤。今兒吃的是拌面，辣椒雞蛋炸的醬，留一勺拌在面條里，咸香爽口。“天怪冷的，你別跟我去了！”“我不！你回來就待幾天，還不能時刻陪我，你走哪兒我跟哪兒。”龔雪理直氣壯。“哎，你這個姿態就很蕭紅。”陳奇笑道。“呸！蕭紅是遇人不淑，未婚夫把她肚子搞大就跑了，又認識蕭軍，蕭軍還老打她，又跟端木良去香港，端木良也是沒擔當的————唔！”龔雪說著說著竟然要哭，她現在隨身帶著相關書籍研讀蕭紅，又入戲又入迷“停停停！咱們不提這個，好好吃飯。”“唔—不過你比端木良強多了，我覺得自己很幸運。”陳奇撓頭。《時時刻刻》的基調極度壓抑，角色更壓抑，龔雪拍這個恐怕得大病一場，需要注意一下。蕭軍和端木良還活著呢，理論上，拍人家要經過人家同意。但東方公司是什么性質？不僅同意，龔雪還跟二人面對面交流了一番，更細致的了解蕭紅。他為了揭過這茬，迅速搞定了面條，龔雪情緒起伏，但不浪費糧食，也都吃了。“媽！我們出門了啊！”“人家放寒假你去學校，你能找著人才么？”丈母娘吐槽。“您忘了我有特異功能，天生能辨別人才！”二人里面是厚厚的毛衣，外面是羽絨服，圍脖手套齊全，這年頭別想著風流調，冬天比后世冷多了。下樓坐上公司的小轎車，出北影廠的大門，一路往西走。龔雪看著遇到的幾個北影廠職工，道：“哎，大家都在傳胡廠長要退了。”“他也到歲數了吧？誰接替？”“目前還不知道，但我覺得肯定不是電影局的領導空降了。”“為啥？”“廣子效益不好啊！欠了一屁股債，《紅樓夢》上映反響也沒得到預期，北影廠現在就是個爛攤子。領導又不懂經營，肯定換個懂經營的來。”龔雪捅了捅他，笑道：“你什么時候接手呀？”“我想想——”陳奇琢磨了一下，道：“明年吧，明年抽空拿下，你要不要當個干部？”“別介！我不想被人嚼舌頭。”一路向西，約莫走了五公里，便到了人民大學。它的前身是陜北公學、華北聯合大學、北方大學、華北大學，1950年合并成了人民大學。70年代末的時候，鄧公明確表示：“主要培養財貿、經濟管理干部和馬列主義理論工作者。”所以人大在這方面頗有資源。陳奇上輩子211學歷，這輩子中學水平，管事業什么樣，對頂尖學府也抱著一股向往。他坐著20萬的小轎車，直接從老舊的校門開進去，所見之處，也盡是灰撲撲的建筑，遠沒有后世那般闊氣。“？強東哪年上的大學來著？”“好像是90年代初，這會還在宿遷老家念中學呢。我要是投資一筆，他以后念叻的就不是76個雞蛋了，而是東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陳奇想著想著一樂，真有心資助貧困學生了，國企嘛！只嘆東子命運坎珂，也不知在京東到底什么境況“滴滴！”小轎車停在了一棟樓下，早有人等候，一位校領導，兩位老師。陳奇趕緊下來，上前握手：“實在抱歉，假期來麻煩你們，慚愧慚愧！”“陳奇同志揚名海外，為國爭光，你要在我們學院挑人去香港，我們臉上也有光彩咧！”領導笑呵呵的，轉頭跟龔雪握手，態度更加熱情：“龔雪同志啊！早就想見見您了，您拍出那么多好作品，我們學校幾乎每一部都放映過。”喊！陳奇酸溜溜的，跟行業外的打交道，自己就是個小趴菜，老婆才是大明星。寒暄過后，幾人上樓。領導有一事不解，問：“陳奇同志，你們在香港不是做文化產業么？怎么還要招經濟和財貿人才？”“實不相瞞，我們與華潤合作，準備開發電子產品。在香港也招，在內地也招。”“電子產品？哦，算是文化產業。”進了辦公室，領導道：“那你具體講講吧，都有哪些要求？”“首先自然是今年的應屆生了，我們急需人員，需要快速投入工作。其次，學習優秀，思想品質過硬，你們知道在香港那種地方工作，思想不堅定是不行的。”“沒錯沒錯！”幾人連連點頭。“再有就是，讀死書的書呆子我可不要。香港的商場如戰場，一不留神就會被捶打，我要閱歷豐富，思想成熟，最好有生產勞動經驗的。現在寒假，我見不著人，只能麻煩你們推薦推薦，我列個備選名單，過后再詳談。”“既然如此，你們就說說吧？”領導示意兩位老師。這年頭大學生少，細分專業就更少了，誰優秀誰普通一目了然。而陳奇提的要求又苛刻，老師推薦了幾個，他裝模作樣的看看資料，詢問幾句。“還有么？”“呢，研究生行么？”“當然可以啊！”“有一個今年畢業的，二十七八歲，本科是浙江大學的無線電工程系，分到了京城的電子管廠，干了幾年又考入我們的經濟學院研究生。”“哦？在一線從事電子產業工作，然后考了經濟學院研究生？”陳奇表示非常感興趣。“是啊！當初招生的時候，我們就很留意這個人，可見志向不小—老師越說越納悶，這特娘的怎么每一條都符合？就像量身定做的一樣？“這人叫段勇平，老家是江西南昌的，但我不知道他放寒假是在京城，還是回老家，過年應該回老家吧？你要是列為備選，等開學我們就找他談談。雖然你是來挑人，但人家也得愿意對不對？”“沒問題沒問題！這個段勇平聽上去不錯，那就麻煩你們了。”段勇平。今年畢業后，沒留在京城，南下去了廣東中山的怡華集團下屬的一家叫日華電子廠的單位，這破廠子做大型家電的，虧了200萬。段勇平很快當了廠長，轉做大型電子游戲機一一即街機，并承接紅白機的組裝代工業務。沒過多久，他決定自創品牌，做家用游戲機，于是1990年至1991年間，一款大名鼎鼎風靡全國的產品誕生：小霸王！1995年，段勇平離開怡華集團，成立了步步高，后面的事情都知道了，一代教父。現如今，陳奇要截胡。（打完收工！）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