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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沈棠退下讓朕來 > 668:會師(上)【求月票】

      668:會師(上)【求月票】

      道理是這個道理,欒信自然也懂。

      但他還有一個問題想問。

      “望潮這般擅作主張,不擔心哪日會一一反噬自身?”欒信問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毫無波瀾,只是那雙黑沉眸子帶著難解的復雜,“詬病你是個善于奉承、諂媚的佞臣?”

      顧池卻灑然笑道:“佞臣又如何?”

      這個反問差點兒將欒信整不會了。

      他認真思索一番之后得出結論——只要顧池不在意名聲,被人詬病佞臣還真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他甚至能過得很好。當世之人的評價尚且如此,更遑論后世的評價?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欒信直直看著顧池的眼睛,一瞬不瞬,不容他閃躲隱藏,鏗鏘有力道,“望潮不怕哪日落得個這般下場?佞臣下場從來不好。”

      顧池卻笑:“公義這是擔心在下?”

      欒信不給予回答。

      顧池也不在意。

      他竟語出驚人:“兔死狗烹不好么?”

      欒信瞳孔地震:“???”

      “天下定,謀臣亡。若如此,兔死狗烹倒是個吉兆。公義,擁有這樣一個文士之道非我所愿。倘若來日真落得個鳥盡弓藏的下場,那也是時也、命也。”顧池眉眼不見郁結,只剩豁達寬舒,眼底浮現絲絲縷縷的笑意,“再者,她是主公,不會這么做的。”

      欒信只覺得這句話又荒誕又好笑。

      這是何等天真的想法?

      他不敢相信這話會是出自顧池之口。

      欒信淡聲道:“望潮看不透人心。”

      顧池反駁說:“是公義看不懂主公。”

      欒信:“……”

      他估摸著也沒想到顧池會是沈棠的死忠粉。這份安利吃不吃暫且不說,欒信現在非常想知道一個答案,他問:“顧望潮,如此說來,文彥公一事,也是你授意的?”

      顧池裝傻充楞:“什么?”

      欒信:“文彥公之死是你授意的?”

      顧池神情無辜道:“文彥公是自盡的,怎得是池授意的了?公義可不能因為池擅作主張殺了幾個違反軍紀的兵,便將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也栽贓到池頭上,忒冤枉。”

      欒信的神情顯然是不信的。

      他倏忽提及一事:“信聽聞一事——那日攻打孝城,是你下令向公西仇射冷箭的!”

      細數下來,顧池下的黑手真不少。

      顧池雙手攏在袖中,理直氣壯地道:“公義打聽怎么不打聽完全呢?當日池是授意守生暗算公西仇,但城墻上的文彥公同樣命人向主公射冷箭,若非公西仇幫著擋下……”

      說起這事兒,顧池便覺得牙疼。

      這倆陣前互相幫對方接冷箭,怎么看怎么離譜,不說后無來者,至少是前無古人。

      顧池目的沒達到,還惹了一身騷。

      欒信鬧明白了:“所以你起了殺心?”

      顧池卻鬧不明白了,問道:“公義為何篤定是池做了此事?文彥公是自盡的,文彥公發妻也能證明。分明是他畏懼秋家族長秋后算賬,心下惶惶,驚懼之下拔劍自刎的……”

      欒信自然不會相信。

      “贖身銀到的那一日,你命人傳話給文彥公——‘秋氏那邊送來贖身銀,明日便會派人護送文彥公一家老小過去’。顧望潮,你能否解釋一下,這個‘明日’是何意?”

      顧池表面不動聲色,暗下頭皮微麻。

      他沒想到行事如此隱秘,欒信也能發現端倪,秋丞其他舊臣可是一點兒沒察覺。他繼續無辜:“明日不就是明日?怎么到了公義口中,就成了池授意逼死文彥公的鐵證?”

      欒信:“正因為時間迫切,才誤導文彥公以為秋氏族長會迫害他,猜測送來的不止是贖身銀,還有催促信。如此暗示,他才會驚懼之下拔劍自刎。顧望潮,是也不是?”

      顧池:“……”

      說到這份上,他也不裝了,他攤牌了。

      橫豎幫主公背了不止一個鍋。

      再多一個,也壓不死他。

      顧池唇角揚起的弧度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絕情:“是!那又如何?公義覺得池做錯?文彥公冷箭射殺主公在前!”

      欒信袖中的手攥緊:“他已經輸了,送回秋氏也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根本不會對主公造成任何威脅。索要贖身銀又逼死了人,望潮不怕東窗事發,反倒牽連主公名聲?”

      顧池態度非常光棍。

      “真有那日,自當謝罪。”

      顧池余光乜了眼欒信又快速收回。

      嘖,可算鬧明白欒信的心結是哪個了。

      不怕有仇,就怕這仇啥時候結下都不知道,跟秋文彥一樣,死都死得稀里糊涂。

      “在其位,謀其職。”顧池脊背挺直,振振有詞,“公義應當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我顧望潮,一生行事,無愧于心。倘若公義要為舊主一事尋仇,大可以放馬過來!”

      誰先慫誰是孫子!

      欒信一字一句吐出:“顧!池!”

      顧池云淡風輕:“池不敢說一定會勝,但輸了也無所謂,橫豎全家上下就一人。縱使一敗涂地,抄家滅族,也只一條命!”

      瞧,光棍兒也有好處,行事無所顧慮。

      目前優勢在他,不用慌張。

      見顧池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滾刀肉架勢,欒信不知該動怒呢,還是該松一口氣。

      文彥公對他有恩,他為報恩幫著籌謀數年,相處下來也有幾分感情。對方算不上多好的主公,但也不算多失敗。文彥公兵敗,在他看來是大勢所趨,是這個世道下的必然事件,區別在于早晚,但不至于丟了命。

      此前一直懷疑是主公沈棠所為。

      欒信三番五次試探,而試探少不了跟沈棠長時間接觸交流,甚至是交心。他承認,自己在這個過程中動搖了,甚至不受控制地給自己找理由,秋丞之死不是她授意……

      當下水落石出,他也不用再搖擺,更不用面對沈棠是兇手,他該如何抉擇的難題。

      欒信:“你遲早會自食惡果。”

      文心文士就不該全副心神信任誰。

      最先意識到欒信和顧池有苗頭的是沈棠,前后也就隔了一天。猜她怎么知道的?初四還賴在欒信家中騷擾人的顧池,初五跑來跟她單身狗互相汪了:“你們鬧掰了呀?”

      沈棠正躲著準備煮小火鍋。

      顧池過來,她只能忍痛分一半出去。

      但兩人份還要另外備食材。

      桌上的肉片可都是她親手削的。

      ;片片晶瑩剔透,夾起來擱在調好的鍋底涮上幾秒就能撈上來,口感絕對鮮嫩無比。

      她還做了蝦滑,親手剝的蝦,親手捶打的蝦肉。顧池過來的時候,沈棠正拎著兩根一百來斤的銀白色銅锏,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捶打一塊豬肉。本來應該是牛肉,但耕牛難得,沈棠也不想為了一時口腹之欲就讓耕牛瘸腿或者發瘋撞死……勉強用豬肉湊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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