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醒了,不知道為什么閉上眼睛怎么也睡不著了,聽見你點了杯牛奶,我也忽然想喝一杯了。”林年瞥了一眼楚子航說。
“做噩夢了么?”
“為什么這么問。”
“一般做噩夢才會提前醒,又害怕繼續睡。”楚子航說,“聽說人的大腦會在做噩夢后分泌激素,讓人過度清醒過來,就再也睡不著了。”
“你經常做噩夢?”林年側頭看向他。
“有時。”楚子航垂下了眼睛。
“現在不做了么?”
楚子航沒有回答,但林年在微微回神過來后也悄然得到了答案,他是因為夢提前醒的,然而楚子航卻醒得比他還早,那只能說明對方也做噩夢了。
“我只知道哈欠可以傳染,沒想到做夢也可以。”林年說,“聽說兩個人做夢的時候食指碰在一起可以聯通對方的夢境,請別人到自己的夢里來做客。”
“那是誰進入誰夢?”楚子航說。
林年輕輕砸吧了一下嘴,似乎是被楚子航這個一針見血的問題給問到了,許久沒說得出話來。
“抱歉。”楚子航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又把天聊死了。
“無所謂,只是隨便找點話說罷了。”
但一會兒后,林年又忽地開口說:“1+2為什么等于1?”
楚子航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單位問題?”
“單位?”
“通常1+1是一個東西加另一個東西,所以得到的答案是2,可如果是1個男人加一個女人,或許就可以得到等于3的答案。”楚子航思考了一下分析道。
林年愣了一下細細琢磨了一會兒發現好像說得通,于是他又繼續問,“30+30為什么也等于1,同理,12+12也等于1,6+6也等于1。”
可能是數字逐漸有類同性的緣故,這次楚子航思考的速度明顯更快了:“12個小時加12個小時等于24小時,30天加30天等于1個‘月’,6個月加6個月等于1‘年?’”
“好像有點道理。”林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1+2呢?”
“1個孩子加2個父母,等于一個家庭。”楚子航下意識說,但他停頓了一會兒發現自己的答案太過于有主觀性了,搖頭又說,“這個答案有很多種可能,這只是其中一種,如果按后面幾個問題的類同性來回答,應該是1個月加2個月等于1個季度吧。”
“可能吧...這只是答案的一種。”林年說。
楚子航看向林年,似乎意識到了對方忽然問自己這個問題不上閑來無事做想考驗他腦筋急轉彎,極有可能這個問題跟對方做的噩夢有關聯...可什么噩夢會夢到腦筋急轉彎?
盡管抱有疑惑,但楚子航卻還是沒有問出口,扭頭看向了舷窗外的風景陷入了等待牛奶的寂靜。
過道那側林年在問完問題后也環抱著手偏頭看向窗外,北極圈的天空很干凈,就像結冰的湖面一樣是冰藍色的,藍到天那邊時又出現了一個不規則的水坑,銀燦燦的流淌著波光——那是月亮,盯著月亮的人就像隔著冰水看魚的垂釣者。
每個人從冰坑里看見的東西都不一樣,有人看見了成群的鱘魚,也有人則是看見藏在巨大陰影下的黑色鯨鯊...他們倒也的確沒必要去互相述說自己的所聞所見,冰原上的垂釣者在偶遇時都是默默地頷首致意,從不會失禮地去窺探對方手里的魚桶。
當乘務員將兩杯牛奶送到楚子航和林年手中時,兩人在結束了這段冰流般的沉默,端住牛奶的雙手被熱溫傳遞全身,睡眠失溫的冷感全都隨著一口牛奶下肚被驅散掉了。
兩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呼出了口白氣,聽到彼此的呼氣的聲音,又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嘴角掛起了淡淡的笑。
“既然睡不著,那就提前講講入學的一些事情吧,卡塞爾學院和其他學校的辦學目的不同,所以學風自然也會不同,有幾點可能你需要注意一下。”林年把喝到一半的牛奶放在座位的擋板上用手捧著取暖。
楚子航捧著牛奶側眸看著林年一不發,專注的表情表示自己一直在聽。
“首先,學院的目標是屠龍,這點你是知道的,并且大概也已經深信不疑了,所以我不多贅述,能免去大多數學生面臨的對學院的第一次信任危機倒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這點我還得感謝你的爸爸。”林年看向楚子航說,“但話也說在前頭,你跟你爸爸那一晚在高架路上遇到的事情切記保密不要亂說,一旦失可能會給你帶來不小的麻煩。”
“我知道。”楚子航點頭,但安靜了幾秒又問,“高架路上的那個‘東西’是不是也是...”
“我不知道。”林年說,“祂以神祇的身份自居,祂說祂是北歐的神主奧丁,但在北歐神話里奧丁是尼德霍格的死敵,可我們接受的教育里,這個世上最古老的文明從來只有龍族,沒有所謂的北歐神系,所以現在奧丁的身份存疑,不能輕易下定論。”
“為什么祂會找上我們?”楚子航問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但這也是為什么你不能把這件事透露給任何人的原因。”林年淡淡地說,“我們已經深陷這個毛線球中了,一旦事情本身被宣揚出去了,有些人為了理清這個毛線球得到里面的利益可是會不擇手段的,他們大概率會一刀切或者一把火燒干凈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可別忘了我們自己還在毛線團深處不能自己。”
“我明白。”楚子航點頭。
“既然能在這方面上達成共識,那就好說了。”林年也點頭,“接下來在抵達山頂學院之前,我會跟你科普一下學院里的一些...生存規則。”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