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賽覺得自已夠莽了。
結果好家伙,今天來了一個比他更莽的!
一介小小南陽縣令,膽敢來開封撒野?
還玩兒起‘異地執法’了!
怒聲呵斥完葉懷峰以后。
張賽狼狽拍打身上的泥土,看向跪了一地的開封縣衙差役,怒罵道:“一群沒用的混賬東西,還不趕緊起來!”
“把這群從南陽來的、不知死活的玩意兒,給本官即刻拿下!”
還是那句話,大家都是縣令,誰怕誰?!
更何況這里還是開封!
他張賽自已的地盤!
書院內。
本以為‘救兵’趕來,危機解除的學子們,登時再次繃緊了神經。
有幾位學子甚至苦兮兮看向裴堅、莊瑾,用眼神控訴道:這就是你們說的,優勢在我,問題不大?
裴堅尷尬撇過臉。
至于崔峴……多少也有些尷尬。
他發誓,自已真的想在這幫學子們面前裝一波大的。
但,來的怎么是葉老哥啊?
一路風塵仆仆、自南陽趕來的葉懷峰見狀很是受傷。
別拿縣令不當官員!
今天這一局,還真就得他這個縣令來破!
因此。
葉懷峰無視張賽的呵斥,在無數人瞠目注視下,一腳,再次將張賽狠狠踹倒在地。
砰!
“南陽差役聽令!”
“在!”
“即刻緝拿罪官張賽!膽敢反抗者,殺!”
“是!”
霎時間,周遭原本松懈下來的氣氛再次緊繃。
張賽直接被按住。
葉懷峰一身縣令官袍,殺氣騰騰站在山門處:“奸官張賽,傷我南陽棟梁賢士!”
“本官南陽父母官葉懷峰,接南陽萬萬百姓訴狀,特來開封,將你緝拿歸案!”
說罷。
葉懷峰殷切看向崔峴:“崔賢士,本官沒來遲吧?”
別說,這波操作,有點帥啊。
當年的‘憨憨縣令’大川,今日,已成長為庇佑一方的父母官了!
崔峴很是感慨,并立刻弄懂了葉懷峰的意圖。
二人心照不宣的對視。
而后,他感激朝著葉懷峰一拱手:“多謝大人做主!”
不是?
玩呢?
張賽要瘋了。
由于崔峴、葉懷峰二人神情過于堅定。
張賽甚至自我懷疑,在心里盤了兩遍‘南陽縣令和開封縣令誰更大’。
答案顯而易見。
“葉懷峰,你活得不耐煩了,你有什么資格緝拿我!”
趴在地上的張縣令厲聲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來救本官?”
這最后一句,顯然是對著開封縣衙的差役們說的。
先前猝不及防、被按倒在地的開封縣衙差役們,聞拼命掙脫束縛,準備營救張賽。
張縣令是一方父母官。
他要是有了閃失,開封縣衙的差役,一個也跑不掉,都得被問責!
正當雙方再次要起沖突的時候。
“誰說他沒有資格緝拿你?”
一道渾厚威儀的聲音,自山門外傳來。
接著。
外面老儒此起彼伏的嘩然聲響起,紛紛跪地叩首,高呼‘柳大人’。
一頂官轎在岳麓山門外停下。
轎子后面,跟著數十位殺氣騰騰的差役。
簾子掀開,一個濃眉厚唇、身穿緋色官袍的男子緩緩走出來。
瞧見此人,滿臉怒意的張賽神情劇變:“柳參政?”
聽到這個稱呼,數十位開封、南陽差役齊齊收刀,先后下跪行禮:“見過柳大人!”
書院內,數百學子驚慌反應過來,齊齊跟著跪拜。
甚至連葉懷峰、張賽兩位知縣,都下跪行禮。
根據《大梁會典》,官員品級差距超過三品時,卑者需行跪拜禮。
而這位柳大人,大名柳沖。
任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參政,從三品。
真正的‘省級大員’。
此人怎么來了?
張賽神情變幻,余光里,卻瞧見仍有一人,站在山門處一動未動。
在跪倒一片的人群中格外顯眼。
張賽一愣,隨后轉身厲聲道:“大膽崔峴,見到柳大人,為何不——”
在張縣令的呵斥聲中。
在無數道呆滯目光注視下。
便見柳大人快步上前,熱絡又歉意的朝著崔峴拱手:“自孟津一別后再相見,先生依舊風采照人。”
“聽聞有賊人闖入岳麓書院,意圖謀害先生。本官憂心忡忡,即刻便趕了過來。怎么樣,先生沒傷著吧?”
說罷。
柳大人竟當眾檢查了崔峴一番,確定他無礙,這才松了口氣。
賊人張賽:“……”
“多謝柳大人,峴暫時無礙。”
崔峴笑瞇瞇跟柳沖道:“多虧葉縣令來的及時。”
正所謂:草蛇灰線,伏脈千里。
遠在京城的鄭首輔,就這么一個寶貝徒孫,怎么可能不護著?
四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