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針對崔峴的圍剿,最終以除卻崔峴之外,其余人‘集體受傷’結束。
就……屬實有些難繃。
京城來的天官,在稍作停留后,返回開封城歇腳。
按察使大人當眾連續拉了幾坨大的,灰溜溜離去。
漫山老儒來之前笑的有多開心。
走的時候‘哭’的就有多凄慘。
至于來湊熱鬧的百姓們,更是直呼——
沒白來,都沒白來嗷!
畢竟他們下山的時候,張縣令還在山門外慘兮兮跪著。
數百殺氣凜凜的按察使司皂隸,放下屠刀,正熱火朝天吭哧哧給岳麓修山門。
這般場面,平時哪里見得著哦。
而作為今日絕對的‘主角’,岳麓新任山長崔峴,一炮打響名聲!
熱鬧雖已散場。
但,想來‘陛下親自為崔山長撐腰’的震撼消息,會迅速口口相傳,驚呆無數市井百姓。
山門外。
徐寧、柳沖、葉懷峰三人,正在跟崔峴道別。
“今日岳麓有難,承蒙三位前來相幫。”
崔峴笑著拱了拱手:“這份情誼,峴記在心里。”
聽到這話,三人表情喜不自勝。
在柳沖傻眼的注視下,徐寧從懷里掏出一個冊子,笑瞇瞇遞給崔峴:“咱家鎮守河南有段時日了,對河南官場也算有些了解。”
“山長日后,難免要跟這些人打交道。有這個冊子在,行事會方便不少。”
顯然,這是把河南大小官員的資料,都登記在冊了。
柳沖:“……”
不是,都這么想進步的嗎?
崔峴接過那冊子,笑道:“有勞公公了。”
徐寧笑著擺擺手,態度和煦極了。
跟正經文臣、武將們的升遷不一樣,太監們的競爭,堪稱慘烈——
亦或者說,殘酷。
爬不上去只有死路一條。
莫看徐寧是一省鎮守太監,可司禮監老祖宗名下干兒子無數,他原本是排不號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丟來河南。
但,河南出了一位簡在帝心的文曲星,崔峴。
只要現在和崔峴處好關系。
來日他從開封一路進京,走上朝堂。
那么徐寧,自然能順勢獲得一張進入司禮監的‘入場券’。
同理,葉懷峰今日也是借了崔峴的勢,被劃進‘首輔陣營’,才能有底氣腳踹張賽、硬剛周襄。
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唯有柳沖,看似來幫忙,但又好像什么都沒幫到。
進步不了一點!
以他的資質,若是抱不緊崔峴這個‘金大腿’,想再往上升,幾乎毫無可能。
從三品,到正三品,看似只有一步差距。
實則猶如鴻溝天塹。
因此,離開的時候。
唯有柳參政依依不舍,拉著崔峴的手不肯松開:“許是方才,我以茶代酒喝的多了,竟還真生出幾分醉意。”
“想來,跟山長一起喝酒,會更暢快吧。”
“山長,咱們日后,常聯絡,常聯絡啊。”
崔峴忍俊不禁,笑道:“好。”
柳沖這才放心,同徐寧、葉懷峰一起離開。
離去的時候,三人默契回頭,看向站在山門外、身姿挺拔如松如竹的少年山長,心中感慨贊嘆。
……真年輕吶!
感慨完之后,徐寧笑瞇瞇道:“崔先生看似和煦,但實則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
“接下來,怕是有很多人要遭殃咯。”
聽到這話。
葉懷峰、柳沖與徐寧對視,三人齊齊露出屬于‘勝利方’的笑容。
一個字:爽!
書院。
送走葉懷峰三人后,崔峴一轉身,便看到岳麓數百年輕學子,眼睛亮晶晶的盯著自已。
甚至數十位岳麓老教諭,都正好衣冠,站在了學子們最前方——
等待山長訓話。
今日這場危機,崔峴解決的堪稱完美。
帥氣值爆表!
一把征服全體岳麓師生。
這,才是山長應有的模樣啊!
然而。
崔峴和數百師生對視,只是略微點頭示意,最后抬腳向院內走去。
留給師生們一個高冷的背影。
數百師生神情茫然。
怎么個事兒?
山長怎么一不發就走了呢?
裴堅同情看向他們:“不會吧,不會吧。”
“你們不會覺得,你們山長今日表現優秀,所以通過了你們的考驗,就能讓他做你們山長了吧?”
“我早說了,你們山長往那里一站,你們以后都得屁顛顛在后面跟著獻殷勤。”
“所以,游戲規則是:你們,接下來自已去想辦法,獲得你們山長的認可,通過他的考驗,讓他承認你們。”
“懂?”
一幫岳麓師生們聞,傻眼了。
高奇在旁邊幸災樂禍:“你們自已想想,從老山長仙逝,到現在,將近十日了吧。”
“上到教諭,下到學子,哪個主動去找過你們山長?哪個主動喊過他一聲山長?”
“甚至到現在,你們分別叫什么,書院里具體多少人,都沒跟他匯報一聲。”
“那他憑什么承認你們?”
“甚至你們還妄想承認了他!”
嚴思遠做最后的總結,看向一群羞愧的師生們,冷冷道:“真是一幫普信男!”
“太下頭了!”
數百‘下頭男’被噴的面色漲紅,唯唯諾諾,后悔不已。
那一開始誰知道,新山長這么生猛啊!
另一邊。
山長屋舍外。
季甫、班臨、旬彰、東萊四位先生,正在等候崔峴。
旁邊。
停著一輛古樸、厚重感十足的四駕馬車。
那是桓應生前,游歷四方講學的馬車,今日,傳承給了新任山長。
“你看,我就說吧,這等小場面,我家徒弟能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