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日光下澈,海風微漾,安遠艦乘風啟航。
古老的鐘聲響起,似是送別一位上古的神明。
法爾曼站在原地,遙遙望向轟鳴的大船,再胸前畫下一個十字,眸光神圣而崇敬。
陳銘站在船舷處,迎著海風,終是踏上了歸程。
曹沐歌閉目深呼吸,忍不住張開雙臂擁抱海風,唇角泛出一抹笑意。
“太不容易了,我們終于可以回去了。”
闊別法爾曼,陳銘攬著曹沐歌向船艙中走去。
魏興嘖嘖贊嘆,圍了上來。
“陛下,您真是太了不得了,竟還能帶回去這么多的銀礦,卑職可真是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的銀子。”
陳銘笑而不語,在一旁坐下,慢品一杯雨前龍井。
曹沐歌卻不由得嘆息一聲。
“娘娘何故嘆息?”魏興不解,見狀便問出聲。
“銀礦雖好,卻也不是這么容易得的。”
“否則陛下作為一國之君,早日回國乃是大事,何必在外顛沛流離許久。”
連“顛沛流離”四字都用上,魏興正了神色,皺眉聆聽。
曹沐歌拿著緙絲牡丹薔薇扇,稍稍搖了幾搖,才緩緩道來。
“你們只知陛下如今歸來風光,整個光明教會的人對陛下尊崇之至,卻不知我們九死一生,險些死于海難之中。”
魏興呼吸一滯,“原來陛下竟不是一直在珈藍國?”
“沒有似安遠艦一般的大船,您如何能踏上海面?來時海上風平浪靜,我們都心驚膽戰,陛下又是如何忍耐下來的?”
曹沐歌把玩著扇子上的流蘇,此刻道來卻也不覺心酸。
“說什么忍耐不忍耐,當時萊依娜城到處都在通緝我們,不離開我們又能往哪里去?”
“好在陛下見多識廣,才賺足了銀子,想著你們已經被古納忽悠著回國了,便著人造了船,誰知有人暗中作亂,船半路進水,又經暴風,海南第二日到了圣島,我便被押到刑場了。”
“若不是陛下足智多謀,我早已成為刑場上的冤魂,哪能有機會回國?”
三兩語,便將此來的種種事由說完。
可魏興聽在耳中,卻覺心驚膽戰。
倘若海難再嚴重些,恐怕自己到現在都還在古納手下,哪還能再見到陛下?
“真沒想到中間還發生了這么多事,是卑職無能,沒能早些識破他們的奸計,竟日日奉賊為主!”
“幸得上天庇佑,否則我等可如何是好?”
“謝天謝地,陛下總算是平安歸來,真是大夏之福,是百姓之福!”
饒是無神論者的魏興,也不由連連感嘆,這一刻情形上蒼開眼。
陳銘兀自聽著,心中也難免感嘆。
若真的行查他錯一步,譬如未曾遇上好心的艾琳婆婆一家,未能安然降臨圣島,抑或不曾拿著圣戒,還不知如今自己尚在何方!
更不必說再次回到珈藍,粉碎萊蒂斯的陰謀。
“是不容易,不過往后就好了,打通珈藍通往歐洲的第一條路就算徹底通了。”
話說凡是開天辟地,立大功尋者,誰人不曾經歷浴血奮戰!
終究自己幸不辱命,成功開拓了疆土。
他轉首望向海面,目光深邃而堅定。
……
一月后,順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