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驚怖,只有漫天滅頂似的黑,無邊蔓延在心底,似要將人徹底吞噬。
恍然睜開雙眼,一陣寒風吹過,陳銘撥開臉上的黃沙,略有不適的遮了遮雙眼。
遠方是無盡的海,只隱隱晃起些許漣漪,半分浪也沒有,絲毫看不出昨夜經歷過狂風暴雨的跡象。
大船早已消失了蹤跡,雙腳終于落在了實處,陳銘眉頭皺了皺,昨夜似是經歷了一場大夢一般。
將將適應這有些刺目的陽光,陳銘旋即轉身,四處張望。
“沐歌!”
可周圍盡是黃沙,茫茫海域似是將這里圍作一座孤島。
身旁哪里還有曹沐歌的蹤影?
略略壓下心中的擔憂,陳銘才拍了拍衣衫上的黃沙,抬腳向前走去。
地形上移,視野漸漸開闊起來,隱約可見遠方不時往來的船只,呼喝聲也此起彼伏,原來此地并不是荒無人煙的小島。
遙遙所見,俱是金發藍眼的男女。
男子皆以棕色發帶將頭發系于發頂,全數盤起,無一例外。
至于女子,則是統一以暗灰色面巾包裹頭發,下方遮蔽面頰,只露出一雙碧藍的眼,往來之間,少見與男子接觸者。
相較于之前所在的珈藍,此地卻呈現全然不同的風格。
陳銘警惕之心絲毫未歇,好在身上尚有一些散碎銀兩,手邊昨日緊緊拿著的防身火銃也并未遺失。
只是眼下若貿然露于人前,怕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斟酌一番,陳銘自旁邊林中劈砍出一些樹枝寬葉來,將火銃全然包裹,圍的密不透風,身上也沾了些散碎枝葉,顯得不是特別突兀。
整理妥當,他才向前方街巷中走去。
腳步一轉,他轉身進入一家酒館之中。
正如在外所見,內里幾乎全是男子,而酒館中的女主人,也僅僅是在簾子后忙碌著,唯有半簾下一道忙碌的側影,才隱約可見女子身影。
一入門,陳銘便被面前一道巨大的長幅所吸引。
最上首一排大字“光明教會教義”,下方則是詳細羅列的條條教規。
第一條教規便是女子不得形容不整,外出必有男子跟隨,否則視作異教徒,當處極性。
所謂極刑是何模樣,陳銘便不得而知。
然而細細看下去,陳銘卻也不得不驚嘆。
這哪里是教義,分明是吃人的禮教準則,對女子十分苛刻,所有人行之間更是條條羅列,不得有絲毫違背。
再看向一旁,則是一幅巨型地圖。
中央一個十分醒目的熾烈太陽標識,下標以圣島二字,顯然正是陳銘如今所在的地方。
看到這里,陳銘才恍然想起,在珈藍國之時,也曾見過與他們作同樣打扮的人,卻原來便是光明教會的教眾。
而照地圖看來,上方便是眾多光明教會分布點,基本遍布歐洲眾多小國。
一路走來,縱觀周遭,怕是這島上全是光明教會的人!
一步一行,更需謹慎!
怔神之間,周遭卻漸漸傳出陣陣竊竊私語,眾人的眼神幾乎全數匯集于陳銘身上。
“這是哪來的野人?怕不是還沒開化,怎么一身的枝葉,黑發黑眼看起來真是瘆得慌。”
“跟只野猴子似的,誰家豢養的猴子跑出來了這是?”
“哪個主人還不趕緊牽回去,可別讓他擾了我們喝酒。”
店家皺眉打量了兩眼陳銘,隨后豎起兩根手指,一臉不屑道:“想喝酒?最便宜的,二兩銀子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