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先前拼盡全力,只為求一睹天顏,將冤屈呈報,可此時當真到了這金鑾殿中,才覺出莫大的壓迫來。
他撲通一聲朝著前方跪下,渾身瑟縮,全然不敢抬頭。
前方一名官員唇角含笑,出列道:“來者何人,還不快快報上名來!”
聽得此話,劉三顫抖得更厲害。
之前入衙門,每次也是這般聲音,總讓人無比安心,可每次說完不是遭到毒打便是警告。
毒打的經歷漫上心頭,他匍匐的更低,心中甚至生出些悔意來。
韓倉眉頭一皺,聲音帶上一絲不耐煩,不悅道:“有事便說,擊鼓的人可是你?”
不料話頭剛起,卻被陳銘揮手制止。
“不得無禮!”
“朕特設擊鼓態度,乃為冤情錯案,今日擊鼓,想必你是有話要說,起來回話吧。”
威嚴帝王轉而聲音似春風拂面,將劉三心中的恐懼去了個七七八八。
劉三大著膽子抬頭看去,便見上方一面容和藹,貴氣逼人的男子,正低頭等待著自己的回話。
“到了這大殿,不必再有所顧忌,有何冤屈自如實陳說便是。”
劉三心中的恐懼瞬間一掃而光,被欺辱壓榨的苦難似苦水一般,從胸腔中傾瀉而出。
“草民實在是有苦難哪!”
“草民劉三,乃為城東劉記酒樓的掌柜,自接管酒樓到如今,已是十載有余,原本因樓中酒食尚可,生意也還算興隆。”
說話間,他深深嘆了口氣,脊背彎折,老態龍鐘。
“可近一年來,卻是步履維艱啊,草民實在是快撐不下去了,這才大著膽子前來伸冤。”
陳銘眉頭微皺,目色深沉的望向劉三,“作為酒樓,若是飯食不錯,以前一直興盛,緣何近一年來生了變故?”
聽及此,劉三不住的搖頭,“非是如此,非是如此啊!”
“酒樓乃是以飯食為本,菜品好的確可以招攬顧客,若僅是如此,草民的酒樓早已賺的盆滿缽滿。”
“可也并非如此啊,菜肴可口,更是牽動著城中各位官爺們的胃口。”
陳銘目光落在身后眾臣身上。
莫非是這些個大臣們吃完飯竟然未曾付銀子?
眾人忽覺一道冷風掃過,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旋即有些詫異的看向劉三。
有人連忙出提醒:“劉三,你把話說清楚,我們可是都付了銀子的,今日可莫要誣賴我等。”
劉三卻心比金堅,只堅定的看向陳銘,又道:“近一年來,官爺們時長出去打仗,歸來乃是勝仗嗎,便在城中吃吃喝喝。”
“草民的酒樓尚算京中首選,每每必得官爺們青睞,能為眾位官爺們做飯食,實在是我劉記酒樓的榮幸。”
大臣們有的哂笑一聲,撫著胡子輕輕點頭。
“還算這劉三有見識,可莫要誣賴我等。”
然而話音剛落,劉三的話鋒一轉,“可他們每次都是搶掠一番,在草民的酒樓中橫行霸道,連著許多次的酒錢并未償付。”
“就算草民辛勤勞作這些年攢下些積蓄,可也禁不住官爺們這么幾次三番入店賒賬啊。”
陳銘斂眉低目,一番話已是入了耳。
自登基以來,確實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戰爭,兵士們也確有歸城慶祝的習俗,一般入城后軍民狂歡,共同慶祝勝利。
劉三所說乃是實話,只是不知這些官兵們竟全是賒賬!.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