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芊兒眸中淚光都來不及掩去,乍一聽及此話,只覺有如晴天霹靂。
倘被退回原籍,且不說因為哥哥犯了大罪,單單是陛下將自己退回一事,便足夠成為眾人的笑柄。
來宮中乃為爭上一個前程,可今日才是第一次見陛下,竟就落得如此下場。
李芊兒近乎癡迷的看著陳銘,出口的話卻嘶啞絕望:“求陛下,不要將臣妾遣回,求陛下開恩。”
“哥哥所為與臣妾無關,求陛下明鑒。”
然而不等她說完,一旁的侍衛們早已出手,連拖帶拽的將她強硬拉離此地。
任憑李芊兒如何哭喊,周遭卻無一人開口相助。
女子的嘶吼聲逐漸遠去,耳邊終于清靜下來,但面前一地狼藉尚在。
玻璃大棚這等重要的東西,竟就在眼前化作一地狼藉,大臣們紛紛噤聲,屏息凝神等待著天威降臨。
陳銘目色沉凝,向前走去。
“洛奇,砸了重新做。”
洛奇面上滿是羞愧,聞及此立時應聲,“陛下恕罪,是微臣監管不力,微臣定好好督造大棚,早日完工。”
此事本該是工部所為,因一時的材料問題交于李氏商行,最后還出現問題,洛奇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不過陳銘倒是并未出懲戒洛奇。
然而那逐漸遠去滿含威嚴的身影,早足以讓眾人心生畏懼。
洛奇擦了把額頭的虛汗,深深嘆息一聲,周遭一眾大臣也松了口氣。
“幸好陛下未深究,否則我等也難逃罪責。”
“本想著這李家能爭口氣,也為國庫省些開銷,卻沒想到他們竟是個貪婪的,還要累及我們。”
“謹慎行,謹慎行吧。”
大臣們相互安慰,又一同鞭笞著李家眾人,隨后按部就班的各自散去。
而前方陳銘卻撫額沉思。
偌大的工部,前朝后宮,層層關系疊加,怎就好巧不巧的選中李用?
真像他們說得那么簡單,僅僅因為原料問題嗎?
難道中間不曾有官員否決,或是提出其他合適的商行嗎?
僅就李用一人,一個地方世家而已,自己先前對世家態度如此明顯,重重壓力之下,他怎敢如此膽大妄為,私自作假?
到底是誰給他的膽子?
陳銘腳步一停,抬頭遙望遠處的天空。
烏云匯聚,遠處濃云籠罩,即便近處驕陽似火,也難以阻擋遠處那連綿的陰雨。
若不是自己正好抬頭仰望,又怎知陽光普照之下,另有陰雨纏綿之地?
玻璃大棚一事,恰如天上濃云,這些個大臣自以為捂得嚴實,得了好處便能將一切掩埋,讓自己永遠只見驕陽似火。
若非自己一心掛念著水稻,恐怕到收獲的時候,還不知玻璃大棚已毀。
李用擅自摻假一事,其中不知多少官員收了好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陳銘深嘆一聲,駐足遙望著遠處風云突變,驟雨忽現,清脆的轟隆聲滾滾而來,到達近前已是尾聲。
緊攥的雙拳松開,陳銘唇角微揚,眸中危光閃爍。
自登基以來,大夏太平已久,百官想是缺了危機警醒感,而今玻璃大棚一事驟生,恰恰說明了這一點。
然而百姓們尚在困苦邊緣掙扎,遠未達富足之態,百官們更該謹小慎微,處處為百姓著想。
陳銘遙望遠方,斂聲呢喃:“大夏的官場,也該好好清一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