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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書圣詩仙首輔沒錯都是我 > 225、一刀斬斷功名路(下)

      225、一刀斬斷功名路(下)

      “道人進宮,國將不寧!”

      “屬于我陰陽家姚廣的亂世,來臨了!”

      “這一次,我要拿回屬于我的一切!”

      紅斑中年男子姚廣神情癲狂。

      有路人遠遠瞧見他,都覺得此人多半是神經病。

      他確實有病。

      癲狂過后,姚廣盯著眼前的黃河,喃喃瘋笑道:“儒圣問世……當然需要賀禮啊……”

      “黃河決口,水淹開封……也不知這個賀禮,咱們的小儒圣是否會喜歡。”

      京城。

      鄭家。

      崔峴被朝野上下攻訐。

      身為崔峴的師祖,首輔鄭霞生此次同樣成為眾矢之的,被彈劾的奏疏淹沒。

      按照本朝不成文的官場規矩,鄭霞生遞交了辭呈奏疏。

      但,這次的事態顯然更加嚴峻。

      因為次輔陳秉,和內閣其余一眾閣臣,同樣跟著請辭了。

      閣老們集體撂挑子,皇帝當然不批。

      微妙的是,首輔鄭霞生請辭的折子,陛下并未第一時間給予答復。

      這其中隱隱釋放出的信號,令陳秉一黨十分振奮。

      鄭霞生,怕是要倒了!

      但居家的鄭首輔卻沒有想象中頹廢驚慌。

      他在書房里,細細閱讀《開封邸報》,滿目驚艷。

      稍晚一些時候。

      一位仆從悄悄進來,低聲道:“閣老,司禮監傳話來,陛下今日收了一封信。”

      鄭霞生眼睛瞇起來,笑道:“知道了。”

      如今彈劾小崔峴的奏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這個時候,陛下還愿意收小崔峴的信,本身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鄭霞生捏著《開封邸報》,復盤自家小徒孫披馬甲出南陽、送孟津祥瑞、救蕭震、與陛下通書信等一系列高級操作,嘆為觀止。

      今日回頭看,才知小崔峴步步為營,走得多么漂亮。

      “鬧吧,鬧吧,最好鬧得越大越好……想不到喲,我鄭霞生的徒孫,兼‘岳麓系’接班人,竟能身處政黨漩渦,卻跳出政黨之外……另走一條孤臣純臣的路子……這找誰說理去。”

      嘉和皇帝收到‘筆友’來信的次日。

      終于宣布上朝。

      不出意外,朝堂之上,袞袞諸公爭先出列,第一時間對崔峴開團。

      他們背地里對這個14歲的少年有多忌憚,此刻就有多憎恨。

      甚至連許多鄭霞生黨派的官員,都因利益問題倒戈,將矛頭對準崔峴。

      “14歲掌院,荒謬!”

      “陛下,此人該死!”

      “褻瀆《尚書》,刺孟問孔,是為大不敬,應革其功名!”

      金鑾殿上,嘉和皇帝面無表情,瞧不出喜怒,始終不發一。

      殿下。

      陳秉站在群情激奮的百官之中,似乎是睡著了。

      直到——

      一位正二品緋袍高官出列。

      朝堂群臣噤聲,齊齊看過來。

      此人國字臉,約莫50歲左右,表情不怒自威,任督察院左都御史,正二品,大名趙汝庚。

      眾所周知,‘崔峴開封辯經’事件中,古文經學派顏面大跌,淪為笑柄。

      但更大的笑柄,其實是‘岳麓系’政黨。

      桓應仿佛昏了頭,死前將岳麓山長之位,傳給14歲的稚子。

      岳麓系的‘天’塌了一半。

      而眼前這位趙汝庚趙大人,便是‘苦主’——

      他曾在岳麓書院求學,如今是‘岳麓系’政黨在朝堂的話事人。

      “啟奏陛下:春風已遠,杏壇猶溫。臣每憶桓師手植紫藤,總不忍見新枝無依。”

      “山長臨終既作青鳥之托,想必窺見我等未見之機。為人弟子者,豈可違逆春風遺韻?”

      “縱有疑竇,亦當效曾子三省——師志可承?學脈可續?文光可熾?”

      趙汝庚這番話,聽得滿朝群臣齊齊皺眉,大為震驚。

      瘋了?

      岳麓系打算捏著鼻子認了這位‘稚子院長’?

      然而。

      只聽趙汝庚話音一轉,繼續道:“然,陛下可憶老山長當年?棄春闈如敝履,守杏壇若圭璋。今擇此子承其志,正是薪火相傳之妙契。”

      “昔孔子設教洙泗,豈因功名?倘使少年專精訓詁,三年后或成當代伏生。若強令其逐鹿科場,反恐兩失之。”

      “使天下士子,知朝廷重學統尤勝科名,豈非盛世佳話一樁?”

      “承師志,續學脈,熾文光。既得三昧,何須復論科場得失。”

      “若使少年院長能令岳麓續傳圣學,便是對先師最好的蓼莪之思。”

      “故,臣斗膽提議:可令崔峴暫領院事,若三年后學脈昌盛,便是天意;若才力不逮,屆時易職未遲。”

      此話說完,滿朝俱靜。

      趙汝庚,當真好手段!

      妙啊!

      一直閉眼假寐的次輔陳秉出列,正色道:“少年才俊當效文中子設教河汾,使圣學光被天下,豈必效尋常舉子覓封侯?”

      次輔的話,令百官回過神來,紛紛默契跟進。

      “昔伏生九十傳《尚書》于晁錯,何曾以官爵論功?今岳麓一脈傳承,尤重于此。”

      “《禮記》云‘記問之學不足以為人師’,今觀崔峴之過人學識,正當專司教化本業。”

      “洛陽賈生廿歲召為博士,然終老于太學——豈非昭示學統政途本有殊途?”

      “使天下知朝廷重學統尤勝科名,正可彰陛下崇儒之至意。”

      一時間,百官其樂融融,氣氛融洽。

      甚至‘失心瘋’般改口,稱贊崔峴。

      可這些人,表面說的話有多漂亮,其中隱藏的深意,就有多惡毒!

      袞袞諸公,滿朝勛貴合力,鑄就一柄殺人不見血的無上鋼刀——

      悍然斬斷了崔峴的青云功名路!

      仕途無望,新學革新就如空中樓閣,霎時便塌了。

      至于先讓此人暫接山長之位——那不是還有三年‘考察期’嗎?

      都不用他們使絆子,開封的‘文人暴亂’,都能把崔峴折進去!

      更別提,還有道、釋兩教虎視眈眈!

      朝堂百官互相暗中對視,得意心照不宣。

      金鑾殿上。

      嘉和皇帝似是笑了笑,而后道:“既如此,便依諸位愛卿所。”

      當日朝會結束后。

      一個震驚瞠目的消息迅速傳開:擁有曠世學識,才情無雙的絕世才子崔峴,仕途之路被斬斷。

      誰聽了不唏噓一句:造化弄人?

      想來很快,這位才子神童,便會成為全大梁的笑柄。

      一片喧囂紛擾中。

      嘉和皇帝下朝,在司禮監太監的陪同下,悠悠返回寢殿。

      今日朝堂局勢撲朔迷離。

      司禮監秉筆太監提心吊膽,但不知為何,又隱隱覺得,皇帝心情還算不錯。

      換下朝服,于桌案前坐下后,嘉和皇帝打開戧金龍鳳紋匣,從里面取出一張薄薄的信紙,捏在手里把玩。

      這戧金匣,是平日嘉和用來存放私人印章、或小巧珍玩的匣子。

      而那封信紙,是昨日,崔峴寄來的。

      由此可見,嘉和皇帝對這封信的喜愛珍視程度。

      司禮監太監快好奇死了!

      他跟了陛下這么多年,說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蟲都不為過,可他真猜不透,崔峴送了什么信,能讓陛下這個態度!

      因為實在太好奇,司禮監太監沒忍住偷偷瞟了一眼。

      恰逢嘉和皇帝抬頭,瞧見他這副德行,說道:“很好奇?想看?”

      哎喲!

      司禮監太監嚇的一哆嗦,連忙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嘉和皇帝哂笑一聲。

      思索片刻后,他說道:“傳朕口諭,遣一隊錦衣衛,趕往開封秘密護衛崔峴,不必驚動他。”

      司禮監太監震驚抬頭,而后迅速道:“是,奴才這就去。”

      等司禮監太監匆匆離去。

      嘉和皇帝攤開信紙。

      相比于先前寫詩、作畫、拆字,本次崔峴寄來的信,沒有半分雅趣,十分簡單粗暴。

      那是一張寫給他的欠條:

      “百萬雪花銀,重鑄功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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