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司鞫問廳的刑架上布滿了干涸的鮮血,血腥氣濃的難以化開,都快凝實了。
謝蘇恒是頭一次走進這種陰森恐怖的地方,被濃重的血腥氣熏的呼吸一滯,神情艱難。
“謝大人,請吧。”季青臨重重的推搡了一下謝蘇恒。
謝蘇恒一個踉蹌,撲到了布滿鮮血的刑架上,糊了滿手粘稠的血跡。
他頓時嚇得連站都站不住了。
季青臨陰惻惻的一笑:“巧了不是,今兒剛打過麻家大郎,那血就是他留下的,哎喲不好,”他揉了兩下肩頭,故意嚇唬謝蘇恒:“我今兒下手重了,麻大郎估計活不久了,你說他要是冤死了,會不會變成惡鬼找你去。”
謝蘇恒哪見過這種陣仗。
他是個一心只讀圣賢書,走仕途的文弱書生,家里祖產豐厚,他一向沒吃過苦也沒受過罪,別說是挨鞭子了,就連鞭子聲他都沒聽到過幾次。
眼前這一切,已經嚇軟了他的腿,整個人都抖若篩糠。
他扶著膝頭,彎著腰干嘔了兩口,便虛弱的冷汗淋漓,咻咻喘著粗氣。
“謝大人,你說說就你這點兒膽子,就算拿自己的女兒填了自己前程,你就不心虛嗎,你能吃得下睡得著嗎,能心安理得的往上爬嗎?”李敘白跟著走進了鞫問廳,看到謝蘇恒狼狽的模樣,他無奈的搖頭苦笑,長嘆了一口氣。
“你不懂。”謝蘇恒緩了口氣,慘然道。
“我是不懂。”李敘白唏噓道:“可我懂謝夫人的話。”他微微一頓,心知這謝蘇恒的嘴,不用刑是撬不開了,便不再多啰嗦什么了,平靜道:“季副尉,動刑吧。”
季青臨應了一聲,吩咐司卒將謝蘇恒綁到刑架上。
司卒的手剛剛按到謝蘇恒的身上,他突然臉色一白,大喝了一聲:“等等!”
李敘白坐了下來,看著謝蘇恒道:“怎么,謝大人這是想通了?”
“......”謝蘇恒佝僂著背,抬眼看著李敘白,一字一句道:“那夜慧娘出丑,李大人幫了下官,下官承大人的情,現在,下官想問大人,若是下官說出實情,認罪伏法,大人可否給下官一個承諾,赦免下官的家人親眷?”
聽到這話,李敘白和季青臨對視了一眼。
“好,本官答應你,此案只處置你一人,絕不牽連你的家人。”李敘白想了片刻,應下了謝蘇恒的話。
聽到了李敘白的承諾,謝蘇恒神情一松,一直緊繃著的心神頓時斷了,他跌坐在了地上,長長的透了口氣。
“這件事,要從慧娘出丑的那夜說起。”謝蘇恒的臉上滿是疲憊和麻木,口舌發干,聲音艱澀道:“慧娘出丑,關進了武德司司獄,當夜,臺院御史羅崇勛過府,與下官一敘,說出了一件極具誘惑力的驚人之事,讓下官無力回絕。”
“什么驚人之事?”李敘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