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秋低下頭。
如果真的是這樣,代入一下白清夏當時的心情,陸遠秋忽地難受了起來。
“她當時一定在等著我離開,才敢去喂爸爸吃飯吧。”
城中村,桂花巷。
出租屋內,飯桌被豎起來立在墻邊,為中間的區域騰出了些空間。
白清夏掀開簾子,瞄了眼天花板下方的水盆,滴水的速度比前幾天快了些,畢竟天臺與天花板只有一墻之隔,而且今天的天臺積水要比之前多很多。
剛剛已經倒了一盆,下一盆在蓄滿之前應該還要好一會兒。
想到這,女孩將簾子放下,站在外面的空間里一邊回憶著當初學習的舞蹈內容,一邊將腿抬起對著墻壁做著平整的一字馬,進行著練舞之前的熱身。
她回頭看去,爸爸已經睡著了,所以她盡量把自己產生的動靜調到了最低。
昏黃的燈光下,狹窄的出租房里,女孩在簡單的熱身之后開始了練習。
過往的無數日夜中,這種場景曾多次上演著,只是今晚的雨聲越來越大,所以女孩的動作漸漸放開了很多,就好像,她離變成真正的天鵝已經不遠了。
……
周三一早,陸遠秋撓著頭走出臥室,突然聽到陸以冬發出一聲驚呼:“發大水了,怎么辦?!能不能不上學了?!嗚嗚嗚……”
“什么發大水了?”
陸遠秋將手搭在她肩膀上,走到窗邊一看,睡意惺忪的雙眼頓時完全睜了開。
“我去……”
樓下的馬路上水似乎很深,車輛路過開的很慢,但也都掀起了一大片波紋。
旁邊幸福河的邊界已經看不到了,河水都漫上了岸,要不是從高樓上往下看,還真不知道河水與岸邊的分界線在哪。
陸遠秋知道幸福里這邊的地勢還算挺高的,但水都漲成了這個樣子,所以桂花巷那邊……
“好像是城市排水系統出了點問題,踏馬的,每次下暴雨排水系統都會出問題,蘆城真是廢了。”
陸天上完廁所,嘟嘟囔囔地開口。
陸以冬哭喪著小臉看向爸爸:“能不能不上學了?”
陸天一愣,扭頭看向臥室的方向,說道:“問你媽,別問我。”
陸以冬只能癟著小嘴作罷。
不行……得去接白清夏。
陸遠秋想到這,直接懶得洗漱了,他從鞋柜里拿出一雙媽媽的涼鞋便跑了出去。
“我去上學了!”
他大喊一聲出了門。
幸福里外面的積水已經到了小腿的位置,街道上到處都是汽車瘋狂按著喇叭的聲響,陸遠秋拿著涼鞋,蹚著水,用小跑的速度前往桂花巷。
越往那邊靠近,地上的積水就越深,來到青年路這邊,積水已經到了膝蓋的位置。
陸遠秋扭頭,發現已經有家長帶著孩子出來,將孩子放在一個大水盆里,讓孩子把水盆當船玩,家長與孩子笑個不停。
“……”
等掉坑里看你們還笑不笑的出來,陸遠秋在心里想著。
他一路來到桂花巷,巷子里的小路就是下坡,走到巷子里,積水已經到了大腿一半的位置。
真想打個電話給三伯反映反映了……但估計他現在也挺忙的,陸遠秋忍不住在心里念叨。
陸遠秋剛進白清夏居住的小院,就聽到二樓陽臺上響起了麗姐的聲音。
“這不是小秋嗎?過來接小夏了?”
麗姐站在陽臺上朝下望去,陸遠秋抬頭,發現麗姐的旁邊還站著白清夏,她果然還沒上學。
“慢點,注意腳下!”
女孩擔心地望著下方的一幕,朝陸遠秋喊著。
院子里的積水更恐怖,已經來到了他大腿根的位置,按照白清夏的身高,積水肯定是能沒到她的小腹位置的。
陸遠秋扭頭看著一樓院子里的那幾間屋子,大爺和幾個中年人正罵罵咧咧的收拾著東西,水面上漂著一堆大爺撿來的空瓶子,大爺都快撿的崩潰了。
上樓之后,陸遠秋扶著墻,累的不輕。
看著少年狼狽的樣子,白清夏連忙從屋里找來毛巾跑到他的身邊,幫他擦著腦袋上的雨水。
陸遠秋彎著腰,免得她夠不著,同時朝麗姐問道:“好久不見啊麗姐,還在那兒上班嗎?”
張麗嘆了口氣:“沒換,厚著臉皮又回去了,反正那客人就來了一次,老板也理解我們。”
陸遠秋點頭,又問道:“你今天還上班不?”
“這咋上啊,ktv都關門了,今天在家休息。”
白清夏還在像個媽媽似的幫著陸遠秋擦后腦勺跟脖子。
突然她將腦袋伸了過來,不好意思地朝麗姐開口:“麗姐,你今天在家可以幫我看著我爸爸,別讓他出門嗎?”
“行,沒問題,不過都這個樣子了,你們今天還上學?”
麗姐有些不理解。
陸遠秋笑著道:“學校沒通知不上,那就是上。”
但是他的擔心愈發真實了。
這種情況下不會真的取消考試了吧?
學生目前在住校是問題不大的,但周五要回家,很有可能直接取消周四周五兩天的考試,讓學生直接回家,因為越往后積水可能會越深。
白清夏將毛巾放回屋子后,陸遠秋將手中的涼鞋遞給她,說道:“這我媽的鞋,你先穿著。”
“行,謝謝……”
她跑回房間,在門口看了眼陸遠秋,隨后垂下眸子將門關上。
換鞋還避著我?過分了啊!
陸遠秋站在門口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