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侯府和御史府一脈相連,唇齒相依,如今侯府已經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以前一直恨不得踏破侯府門檻的媒婆,已有半年不曾登門。
如果御史府再出了事,她的婚事該怎么辦?
侯府以后還有機會翻身嗎?
顧云琰平靜地看著她:“佩雪,你既然說被人誣了名節恨不得去死,那你有沒有想過,堂兄對三公主做的事情,是不是也為了置三公主于死地?”
顧佩雪一滯:“這……”
顧云琰閉了閉眼:“叔父一家栽贓三公主,不止犯了誣陷之罪,還有以下犯上和暴打公主之罪,偏偏證據確鑿,讓長公主撞個正著,你覺得長公主會放過他們?”
顧佩雪咬著唇,神色慌張失措:“那……那怎么辦?我們就見死不救了?”
“長公主說她愿意救,但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只要你愿意承受跟三公主一樣的遭遇,她就放過叔父一家。“
顧佩雪臉色刷白,驚得退后一步:“她怎么這么惡毒?蛇蝎心腸,她根本就是蛇蝎心腸!”
說完這句話,她像是擔心顧云琰真的勸她這么做,轉過身,急急往外走去,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姿態。
顧云琰頹然倒在床上。
晏九黎說過的話一遍遍回蕩在耳畔,隨即是三公主的質問。
三個問題,一句句質問,就像一頭頭野獸張著血盆大口,猙獰地朝他撲過來,叫囂著要把他吞噬。
顧云琰不知事情怎么就落到了這般地步。
如果……如果晏九黎當初跟其他女子一樣,因為受不了流蜚語而自盡,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死了也就死了,不過一條命。
所有人都會故意遺忘她,不會有人想知道她在西陵經歷過什么,也不會有人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對不起她。
他們會繼續享受榮華,享受富貴,享受著高高在上的顯赫和風光,并且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一切都是他們該得的。
想到最后,顧云琰忍不住想到晏九黎懷了身孕。
他癡癡笑了起來,不知是自嘲還是悲傷的笑聲,伴隨著眼角悄然滑落的一顆晶瑩。
他覺得自己太失敗了。
自私薄情,卻又不敢理直氣壯地承認自己薄情。
他太過在乎自己的名聲和榮耀。
偶爾愧疚自責,卻很快又把那點愧疚自責拋諸腦后,不斷地否認自己沒錯,可內心深處分明清醒地看到自己的陰暗和齷齪。
他跟正直無私不沾邊,不敢道一聲問心無愧,可偏偏壞又壞得沒那么心安理得。
顧云琰啊顧云琰,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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