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余光瞥見一閃而逝的細長蛇尾,頭皮頓時一緊。
這里蛇群盤踞,極有可能是個蛇窟。
門關得死死的,但窗戶還留著一條縫隙。
她迅速戳開紙窗,抬手探出去摸了摸,外面是空的。便毫不猶豫地將一只腳邁過去,身體隨即順著窗戶翻了出去。
入眼一片漆黑,怪石嶙峋。
潮濕的水霧彌漫,隱隱帶著股腥味。
唐玉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向外走去,腳步極輕,生怕驚動蛇群。
忽然,某扇緊閉的房門后傳來一點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人在掙扎。
唐玉箋腳步一頓,側耳聽了片刻,轉身朝聲源處尋去。
“……嗚…嗚!”
她的手輕輕搭在門框上,聽到門內傳來一聲壓抑的低吟,像是很痛苦。
手下用力,這門倒是沒她剛剛那道院門那么緊,“吱呀”一聲就被推開了一條縫隙。
唐玉箋透過縫隙向內望去,出乎意料,房間是空的。
正如她剛進入這個地方時一樣,一連推開許多道門,都是空的。
可為什么有的房間有死人,有的房間沒人?
她剛剛分明聽到了痛吟聲。
唐玉箋略一思考,閉上眼,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
若隱若現的痛吟聲又出現了。
她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須臾后,指尖忽然觸到一抹溫熱。
有人!
唐玉箋嚇了一跳,猛地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空無一人。
是障眼法。
她定了定神,閉眼再次伸出手。
手心下人還在,身體發抖,不停掙扎。
就在她面前。
雖然看不見,但有人被綁縛著。
唐玉箋低聲說了句“失禮了”,手指順著那人的身體向下摸索,終于觸到一條冰冷滑膩的蛇皮。她強忍著惡心,迅速解開束縛,感覺到手下的人掙扎得更厲害了。
“玉箋!”
某一時刻,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唐玉箋猛地睜開眼。
陣破了。
昏暗的光線下,她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手下是拼命掙扎,將手腳從層層纏繞的蛇皮間解脫出來的虞丁,終于得以喘息,臉色蒼白,帶著一絲劫后余生之感。。
視線逐漸清晰起來,唐玉箋的目光掃過房間深處,發現地上還倒著幾個人。
昏迷的師弟,以及被綁住手腳、正對著她搖頭的師姐。
原來不止她被抓過來了。
唐玉箋快步上前,蹲下身,壓低聲問,“師姐,你們怎么也在這兒?”
她伸手解開師姐手腳上的繩索,又輕輕拍了拍師弟的臉頰,嘗試將人喚醒。師姐一得自由,立刻抓住唐玉箋的手,聲音顫抖,“快走,這里不安全……”
唐玉箋點頭,伸手探了探師弟的鼻息,確認他只是昏迷后,稍稍松了口氣。
她轉頭對虞丁說,“幫我扶他,我們得馬上離開這里。”
虞丁勉強撐起身子,點點頭,與唐玉箋合力扶起昏迷的師弟。師姐也迅速站起身,緊緊跟在兩人身后。
“我的術法用不了了,你們呢?”唐玉箋壓低聲音問。
虞丁手指微動,試圖調動體內的靈力,卻感覺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壓制住,無法施展分毫。
她搖了搖頭,臉色蒼白,“我也是,完全使不出來。”
師姐咬牙,低聲說道,“不用嘗試了,此處有魔氣壓陣,仙術根本無用。”
然而,還沒等走到門口,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沉重的窸窣聲。
像是有什么極為沉重的東西貼著地面緩緩碾過枯枝敗葉而來,發出噼啪作響的破碎響。
窗戶上,一道影子逐漸映現,越拉越長。
“為什么……”
有低喃聲模模糊糊,從窗外傳來。
“你既然都來了,為什么還要急著走呢?”
唐玉箋的心猛地一沉,抬頭望去,看見一道陰影由遠及近,緩慢地移到門口。
虞丁顫著嗓子低聲說,“這邪物怎么像在跟我們說話?”
話音落下,璧奴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逆光而立。
高大的身軀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怪異,幾乎將整個門堵住。
他的輪廓模糊不清,下半身臃腫鼓脹,藏匿在快被撕裂的衣衫下。
“你要走嗎?”他的聲音低緩,帶著股難以名狀的壓抑感。
垂下的手中拎著一個木質食盒,縫隙間正向外散發著熱騰騰的香氣。
顧念師姐也有些錯愕,“他在跟誰說話?”
唐玉箋抿緊唇。
下一秒,就聽到他說,“小玉,為什么這么急著要走,怎么都不等我回來呢?”
幾個人都震驚的看向唐玉箋。
聽到她開口,“璧奴,我沒有要走。”
“可我都看到了。”
璧奴的語氣輕柔,卻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寒意。
像有冷冰冰的蛇順著脊柱爬上來。
唐玉箋目光警惕的盯著門口。
璧奴緩慢抬起那張逆光中模糊的臉,聲音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你現在,是不是有別的朋友了?”
像是在自自語。
每個字都是從喉嚨處擠出來的,壓抑又瘋狂。
虞丁牙齒上下磕碰,“玉箋,你和這邪祟認識?”
“璧奴,讓她們走,我留下。”唐玉箋皺眉,沒有理會虞丁的話。
可璧奴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開始往門內擠,高大的身軀幾乎將門框撐滿。
木條發出不堪重負的噼啪聲,石屑簌簌掉落。
“小玉,你為什么……要躲著我呢?”
唐玉箋下意識地向前一步,將師姐師弟擋在身后。
璧奴的身影越來越近,聲音透出股哀傷。
“你不是說,你不生我的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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