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一眾大臣到了文華殿,賈政依舊站在最后混日子,不過此時卻心情忐忑,那些知情的官員均有意無意地望來,更是讓政老爹如坐針氈。
稍傾,身穿明黃滾龍袍,頭戴翼善冠的乾盛帝便走進了文華殿。四十多歲正值壯年,乾盛帝的身體一直還不錯,只是近段時間估計房事有點過度了,嘴唇微微發白,眼袋十分明顯。
不過在場的大臣都不敢正視龍顏,乾盛帝一進殿,立即都跪倒三呼萬歲,即便乾盛帝落座后喊平身,大家站起來也是低眉垂目,無人敢仔細打量御座上這位九五至尊。
今日這場午朝,慶王和岷王依舊都出席了,分立在文武百官前面。司禮監掌印太監陳矩、秉筆太監史大用則站在御座后面兩側,后者看著殿內的一眾文官,臉上似帶冷笑。
此時,陳矩上前揮響廷鞭,扯著嗓子叫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東林一系的官員均有意無意地望向孫承宗,后者卻如老僧入定一般。
眼見孫承宗沒有打頭陣的意思,趙明誠不由暗叫一聲老狐貍,而其他東林一系官員則故意投去鄙夷的目光,疊翠書院一系的官員均臉上有些發熱。
史大用本來還有點緊張的,見孫承宗遲遲沒有動靜,不由暗松了口氣,心想,孫承宗還算識相,倒是趙明誠這老東西可恨,待咱家收拾了那些小嘍啰,再慢慢炮制你!
乾盛帝環視了一眼眾大臣,打了呵欠道:“既然諸位卿家都無本啟稟……”
“臣有本啟稟!”孫承宗忽然出列開口道。
眾人不由精神一振,史大用的老臉卻立即拉了下來。
乾盛帝不動聲色地淡道:“奏來!”
“河南河北多地連年大旱,饑荒嚴重,百姓有倒懸之急,臣奏請皇上免除兩省三年的稅賦,及時開倉賑濟。”孫承宗一面說,一面鄭重地跪倒。
乾盛帝皺了皺眉道:“孫愛卿平身,朕知道了。”
孫承宗神色激動地道:“皇上,開倉賑災已刻不容緩,再遲必遍地餓殍,恐天下大亂也。”
乾盛帝不悅地道:“孫愛卿身在京城,如何得知?河南有黃河灌溉,即便真有旱情也只是局部,哪有如此嚴重,莫要危聳聽!”
孫承宗搖了搖頭:“連月來,河南各地上報的災情的奏本絡繹不絕,難道這些地方官還敢串聯起來欺瞞朝廷不成?就在今日,臣還收到了門生賈子明的來信,賈子明奉皇命,護送康樂公主前往哈密和親,途經洛陽,竟見黃河也幾近斷流了,赤地千里,百姓食不果腹,流民聚集,就連公主車隊也險遭搶掠,可見情況已經岌岌可危。”
乾盛帝聞面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他并非昏庸無為的君主,顯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沉聲道:“當真如此?”
史大用暗叫不妙,陪笑道:“不可能吧,據奴才所知,日前錦衣緹騎才前往洛陽抓捕謊報災情的洛陽知府和同知,黃河根本沒有斷流啊。”
慶王徐文燁立即怒斥:“放肆,朝堂之上幾時輪到你這奴才多嘴,難道不知我朝宦官不得干政?這是太祖定下的規矩。”
史大用嚇得撲通的跪倒請罪,心里卻是大恨。
乾盛帝皺了皺眉,淡道:“掌嘴!”
史大用不敢違抗,辟哩叭啦地自打起嘴巴來,直到兩頰紅腫,嘴角流血,乾盛帝才冷冷地道:“念你初犯,且饒你一命,退下!”
史大用連忙叩頭謝恩,灰溜溜地退走,在場大部份官員,除了已經投靠閹黨的,皆大快人心。
慶王心里暗暗得意,此番舉動無疑讓他在文官當中加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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