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亂葬崗上,青蛙的‘呱呱’聲一聲更比一聲凄厲,好像正在受非人虐待。
事實上也正如此,身體從僵硬狀態慢慢恢復的黑巖奈美一把抓住了跳過來的青蛙,長長的指甲掐進它的肉里。
看著它在手上拼命掙扎,黑巖奈美的嘴角慢慢翹起。
她活著出來了,但是沈夫人,你準備好了嗎?
是夜,沈檸也正做一聲惡夢。
漆黑的夜里,她在不認識的小道上拼命奔跑,好像身后有什么恐怖的東西正在追她,而她身邊不僅一個人都沒有,從不離身的槍居然也丟了。
她呼呼大喘著跑進山林,一條黑蛇卻突然從樹上落下,正好纏到了她的脖子。
沈檸從小就怕蛇。
看到它靠近,就忍不住腿軟的那種。
但今天身后有更大的恐怖在靠近,她顧不得害怕一把扯過它,才要扔向身后,就覺得腦后一痛,有什么東西扎了進去,與此同時,那條以蛇尾纏住她手腕的蛇也一個探身,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沈檸驚叫一聲,大汗淋漓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太太!”
青竹就躺在不遠的春凳上,聞聲一骨碌跳起,沖了過來。
“噓”
小玥兒的睡眠很好,就這樣都沒被她吵醒。
沈檸示意青竹小聲點后,自己也小聲的解釋,“沒事,我就是做了個惡夢!”
她的身邊,從來就沒缺過人。
哪怕在自家院子里遛彎呢,也有青竹、曉東等陪著。
就是聞佩蘭,十次里也有九次相隨,唯一的一次不陪她,肯定也是在教丫環們習武。
“現在什么時辰了?”
“差不多卯時了吧?”
窗外已有朦朧的光。
青竹一邊說話,一邊從懷里摸出小懷表,果然,“是卯時一刻。太太,您流了好多汗……”
“叫水吧!”
身上不太舒服。
洗洗大概會好些。
“是!”
于是沒多大一會,一屋子丫環都陪著早起了。
這一天,她的精神都不太好,偏偏中午小憩的時候,因為貪涼,離冰盆過近,晚上就有些頭重腳輕。
府醫又是扎針又是熬藥,折騰了半宿,她才安穩下來。
女兒賈玥理所當然的又被挪了出去。
感冒也會傳人的。
沈檸老實在家喝了兩天藥,再出門的時候,外面已經更熱了。
六月的陽光很烈,羅剎使團要離開了。
巴澤爾和和伊里斯在離開之前,又一次到賈家來,不過,這一次他們沒去榮國府,反而來了寧國府。
“求見我?”
沈檸有些懵。
雖在病中,她卻還是聽說,他們和賈赦喝酒,喝成了酒友。
賈赦還帶他們參觀了他的工作室,一人送了一枚小印章。
十兩銀子不到的小東西,讓兩個人贊不絕口。
因為此,這兩天他們幾乎就賴在了隔壁。
如今來找她?
“不必了吧!”
雖然很心動,但賈赦忙過來忙過去的,好不容易跟人家成了朋友,她出面……,萬一朋友又變仇人怎么辦?
再說了,現在的社會環境,在賈珍不在家的情況下,她也不好見啊!
沈檸道:“就說我的病還沒好,從娘娘才送的妝奩拿兩根精巧點的金釵,拿單獨的盒子裝好,再拿兩枚玉佩,就說,是我個人送給他們夫人的。”
“……是!”
青竹匆匆去拿東西了。
和興兒一起喝茶的巴澤爾和伊里斯等了半晌,沒等到人,心里正失落的時候,沒想到,這位大昭上下,幾乎稱為奇女子的夫人,居然有禮物送給他們的夫人。
這是對她一直以來的遷怒,做出的道歉吧?
兩人心中都很是感慨。
也鄭重的拿出了他們的禮物——一把賈璉還回來的遂發槍。
一共兩把槍,其中一把,他們先送了賈赦。
但聽說這位沈夫人是大昭貴婦當中,超級愛槍的人,這段時間他們和賈赦喝的酒,都是她送的,于情于理,都得過來表示一下感謝!
“我們明天就啟程要走了,這把槍是感謝沈夫人這段時間送的酒,既然誤會已經解了,那我們以后就是朋友。”
翻譯幫忙同步翻譯,“大昭這次會有使團與我們一起去羅剎,我們也將歡迎所有到羅剎做客的人。”
“兩位大人的話,我一定一字不漏的轉告我們太太。”
興兒忙點頭,“在這里,我就替我們太太和大爺,祝兩位一路順風。”
做為管事,他也有一定的權限。
當場就命人搬了兩壇酒,代替賈珍送他們。
兩個人高高興興的離開,回到會同館,打開散發香味的精美首飾盒,都驚呆了。
盒中各有一只好像展翅欲飛的孔雀,以黃金鑄就的華貴之軀璀璨奪目。其羽翼舒展,細膩的紋理與精致的雕刻相得益彰,盡顯靈動與優雅。孔雀的頭部還鑲嵌著寶石,眼睛炯炯有神,透露出一種高貴與神秘的氣質!
哎呀呀!
兩人的呼吸都忍不住加重了些。
這是他們迄今為止,收到的最貴重禮物。
曾經堵在心里的那點子氣,在這一刻,徹底煙消云散。
……
皇宮里,劉直要求使團成員里,再加一人。
“賈赦?”
皇帝簡直懵了,“你好好的,怎么要加他?”
雖然賈赦在對付倭國使團時,很出了一些力,但沒有賈敏和金牧川幫忙,俞志堅可能不會淌這趟渾水。
“皇上還不知道吧,賈赦如今和巴澤爾、伊里斯都成了朋友。”
劉直笑,“這兩個人在天津被俞大人剝了后,一直窮哈哈的,沒有得到我們大昭官員的足夠尊重。”
當然,也真的沒法尊重。
送出去的東西,他們反悔了,就想要回去。
在兵部鬧過一場,那些兵油子把他們耍了一頓,巴澤爾從此避著兵部走。
找賈璉要槍,因為槍被拆了,賈赦給他兒子拖延時間,陪吃陪喝還陪玩,如今陪著陪著就成了朋友。
“倒是賈赦,因為一時沒法還槍,一直給他們好臉。”
劉直道:“聽說大昭使團要去羅剎國,他們一直說,榮國府的賈赦大人怎么不在里面。”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您也知道,我們之前對他們的態度不好,這次到人家的地盤,也很容易被人家掛臉,但是如果有賈赦跟著,可能就不一樣了。”
皇帝:“……”
賈赦襲的是一等將軍職,身份上是夠夠的。
“成吧!”
皇帝想了想,到底舍不得自家人到那邊被欺負,“賈赦其實是被耽誤了,但為人還算不錯,你看著用是可以的,但不能欺負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