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斷了腿,都沒生命危險。
這是沈檸關注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
卻沒想會聽到什么左大人、右大人紛爭。
是說倭國的朝堂也有激進派和保守派嗎?
倒是好算計。
進退之路都算好了。
大昭厲害,那就是保守派在朝堂上占據了上風,他們可以求和。
大昭勉強厲害,卻不能幾線作戰,那就可以讓激進派在朝堂上占據上風,再來一次倭寇之亂。
甚至保守和激進兩派可以今天你上,明天我上,多在江南試探幾次。
反正他們怎么都不會輸是吧?
沈檸忍不住冷笑,“齊子修當時在場?”
“是!”
這不是母親特別交待的嗎?
賈珍不理解母親怎么又突然問這個,只能點頭。
“他對那些倭國人是不是有同情?”
啊?
賈珍想了一下,“兒子……兒子當時只注意那個叫金田昭二的了,沒注意齊大人。”
“……孫兒只感覺齊大人對我們在審問之前,先朝倭人動刑一事很不滿。”
蓉哥兒在沈檸看過來時,老實道:“他應該還不滿,因為我們家被刺殺,讓他的官途受挫了。”
嗯?
沈檸急問一句,“他被擼了官職?”
“那倒沒有。”
蓉哥兒因為那老頭的態度,讓人打聽了,“他被貶官了,還從江南的富庶之地,貶到了四川瀘州府那邊。”
沈檸:“……”
“母親,齊大人一定是對我們家不滿了,我們……”
“我們在他的轄區被人刺殺,他憑什么對我們不滿?”
沈檸截住賈珍的話,“他怎么不對刺客不滿?未戰先怯的東西,讓人查一下,他除了寫折子自辯外,還都給誰寫了信?”
“是!”
賈珍看他娘的樣子,忙老實的去了。
“蓉哥兒,你覺得皇上和祖母對齊子修苛刻了嗎?”
“沒有!”
蓉哥兒搖頭,“大昭的倭亂,雖然沒有前朝那樣厲害,卻一直都有。”他道:“朝廷三令五申要查那些人,可他們照樣能跑徐州來刺殺我們家,顯然各方主官都沒有用鐵血手段,認真去查。”
皇上憤怒才是該的。
倭寇一直因為江南某些人的利益而存在著。
江南的軍政兩方就是失職。
“是啊,都不想查,甚至想要避開。”
沈檸嘆了一口氣,“所以,倭寇才在我大昭禍亂至今。”
哪怕現代呢。
經歷了先輩那樣絕望的抗戰年代,小日子在國內的各行各業,也同樣無孔而不入。
總是有一些人,為了他們各自的利益,為小日子保駕護航。
“算了,不提那些人了,等你爹回來,我們還是早點走吧!”
早點走,早點回。
“是!”
蓉哥兒看到祖母這里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那孫兒去叫車。”
沈檸擺手,讓他自去。
傷筋動骨一百天,牢里的三個人,想憑自己往外逃,至少現在不可能了。
有人救……
沈檸倒是希望,真的有人來救他們。
只有救了,才會讓皇帝更加重視江南的倭寇和官紳問題,
沈檸喝下最后一口茶,張開雙手接住歪歪扭扭向她走來的女兒。
衙門口,齊子修木著臉,看著賈家超長的車隊,在精兵、護衛和鏢師的護送下,迅速遠離。
“大人,”師爺就站在他的身邊,“剛剛沈夫人上車回看的那一眼……,屬下怎么感覺不太對呢?”
不是說沈夫人是讀書人嗎?
他們大人受其無妄之災,不說同情,不說給句好話,卻在臨走回頭時,用那種冷漠、猜忌、打量的目光看他們大人,師爺不知為何,心中總有些發毛。
“難不成,她還真把被倭寇刺殺一事,怨怪到我們保護不力上?”
那也太過分了。
“……”
齊子修的眼睛瞇了瞇,并沒有說話。
這外面人多口雜的。
他雖在徐州經營數年,官聲甚好,可沈氏在京城以一己之力,利用種種,逼得金人棄國,并且老實上交當年從中原擄走的大部分財物……,只此一點,就聲震朝野。
在這里說沈氏的壞話……
齊子修還沒那么蠢。
他雖然對其也略有佩服,但是,卻不能完全認可她的所謂功勞。
金人早就到了強弩之末。
沒有沈氏,最終想要得到大昭的庇護,該交的還得交。
可嘆朝中諸公和老師都太過君子,不能像沈氏那樣,干出潑婦罵街之事,以至于讓她白白得了那么大的功勞。
這女人……肯定是有點手段的。
要不然也不能傳出悍婦之名。
但她能威逼索晉那些人,主要原因還在于,大昭那六連發的轉輪火銃,確實碾壓了羅剎人。
齊子修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不行啊,他還得給老師寫信,這女人很不講理,能因為倭寇刺殺而遷怒他,就能因為他而遷怒老師。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
他大步回頭,接著去磨墨。
此時,齊子修的老娘和妻子,也都知道其被貶謫一事,正傷心憤怒的從別院回來。
她們的馬車,在另一邊的街角,正好與賈家的車隊遇上。
明明跟他們齊家沒關系,為了讓這位沈夫人住的開心,住的安全,她們把宅子都讓了出來,怎么就一點也不念香火情份呢?
齊家的馬車相讓時,齊老太太帶著齊太太迅速下車,還給管事的耳語了幾句。
沒一會,齊家拉著諸多箱籠的馬驚了,馬倌拉的雖快,可箱籠倒了一地。
賈家的車隊理所當然的就停了下來。
“乞夫人垂憐!”
齊老太太也不用別人扶,顫顫巍巍的拄著拐兒往沈檸的馬車來,“犬子在徐州任上兢兢業業,倭寇之事跟他無關啊,懇請夫人和賈大人具本上奏,代陳冤情!”
老太太一邊說,一邊還很干脆的跪了下來,“求夫人垂憐,求賈大人開恩,我兒冤枉啊!”
在京城,沈氏和賈珍不也一樣被人刺殺過?
蒼蠅不盯無縫的蛋。
人家為什么不刺殺別人,就刺殺你家?
“求夫人垂憐啊!”
說著,這老太太還膝行著往前來。
左右兵士和護衛,一時不知如何阻攔,看向馬車的同時,還都看向了馬車旁的賈珍。
賈珍的眉頭攏了攏,正要揮手讓人趕緊把這老太太扶開,人家又高聲痛哭起來,“求夫人垂憐,求賈大人開恩,兩位被倭寇刺殺,我齊家上下俱都感同深受,為此連夜搬家……”
“江南倭寇猖獗,老太太覺得正常?”
沈檸掀開車簾,以眼神示意從后車趕來的曉東曉南把她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