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帶了好些人去會同館了。
那些人手上拿的都是刀劍,不是棍棒。
京城好多人都記得,她以前去會同館的時候,府衛雖然也有拿刀劍的,但是更多的卻是棍棒。
如今……
百姓聚往會同館時,巡街的五城兵馬司官兵和順天府衙役也都收到了消息,他們當然也不敢讓流血事件在會同館發生。
換成旁人,他們當然不會太擔心,但沈夫人可是一不和,能在太上皇的萬壽節上,親自掌摑親王妃的人物。
如今會同館那些金人那般花銀子毀她名節……
嘶
這一個不好,那里可能馬上就會血流成河。
他們迅速趕往會同館的時候,也忙派人往上面報去。
與此同時,早就關注的皇帝和劉先生聽著暗衛接二連三的匯報,心情都是激動且復雜的。
沈夫人果然按著他們的預想去會同館了。
不僅去會同館,她還給所有隨同人員各發了五十兩的演戲銀子。
總之要盡量展露殺氣,無論何種情況下,一定不能慫。
尤其最開始,必要殺一儆百。
金人在大昭的土地上,跳起來跟他們干的可能性頂多四成。
這個‘一’只要殺的好,殺的快,他們反應不過來的。
就算真要動手,除了兩個必須要馬上向外求援的,其他人也可以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能多殺幾個人就多殺幾個人。
她說這一切的時候,可沒考慮到她自己的安全。
真要打起來,索晉那些上過戰場的人,在發現不對的情況下,第一個拿的肯定是她呀!
“皇上,忠順王那里已經到位了嗎?”
劉先生拱手問訊。
“唔,應該是到位了,只要會同館動上手,他們就會迅速沖進。”
皇帝看向暗五,“你火速再去看著,無論如何也要保著沈夫人的安全。”
“是!”
暗五飛速離開。
同一時間,一聲殺氣騰騰的沖天‘諾’字,在會同館上空飄蕩,震得鳥雀齊飛。
眾府衛和鏢師拔刀的拔刀,拔劍的拔劍,好像下一個瞬間,就要拿命干了。
“慢慢慢”
鐵保大叫,“沈夫人,我們一切好說,不論什么條件,我們都答應?”
“什么條件都答應?”
沈檸眼神犀利,“那你們說什么樣的條件,能比得上青史留名?”
“……”
“……”
花廳里,不管是索晉、鐵保這些人,就是她帶的府衛和鏢師都忍不住的加重了呼吸。
青史留名啊!
索晉、鐵保等被這四個要害了他們性命的字,嚇得心肝發顫。
但府衛和鏢師等卻都熱血沸騰。
真要干了這一票,哪怕他們只是沈夫人青史留名后的隨從‘等’字,他們自己家中的族譜,也必會輝煌寫上一頁。
還有京城以北,將要建下的英烈園,能少了他們的名字嗎?
干吧!
幾個鏢師盯上剛剛還紅著眼睛,要跟他們干一場的侍衛時,明確看到他們的眼神退縮了。
啊啊啊,現在干,他們一個能砍三。
他們戰意勃發,手中的刀劍蠢蠢欲動,眼見有人就要按捺不住,鐵保突然大叫,“我等三旗在沈夫人的勸解下,向大昭皇帝上交祖輩所藏財物,徹底投誠。”
“對對對,大嫂,在您沒來之前,我們就在商量此事了。”
沃赫也忙喊出來,“館長何在?快,快上報皇帝陛下,我等三旗向大昭皇帝陛下上交祖輩所藏財物,徹底投誠。”
啊啊啊,早聽他的多好啊!
非不聽。
非要鬧!
都說了這個女人不能惹。
結果呢?
沃赫捂著胸口,傷心痛苦不已。
被逼和主動是兩回事啊!
雖然如今的他們確實沒有跟大昭叫板的本事了,但一下子殺得他們亡國滅種……,也不可能。
就算皇帝想,軍隊想,這天底下的文人也不會同意。
如今沈氏以命相逼,要拿她的命,賭上他們一族所有人的命……
索晉在沈檸只盯他的時候,哆嗦著嘴唇,“我等三旗向大昭皇帝陛下上交祖輩所藏財物,徹底投誠。沈夫人,現在……你可滿意?”
“哈哈哈,口說無憑,立字為據。”
忠順王大踏步的從后面的月亮門進來,他的身邊跟著身體發飄的會同館館長,“沈夫人,小王聽說您在此找場子,正要過來幫一把,沒想到……,您看,今天這事,先到此如何?”
他偷著在外面聽了一會呢。
沒想到……
忠順王連本王都不好意思說了,只以小王自稱。
“……必須先到此嗎?”
沈檸沉默一瞬,反問忠順王。
可以到此,但她不能馬上答應。
“呵呵”
忠順王干笑一聲,“皇上想來也愿意早點聽到他們的忠心之,要不這樣,您先給小王一個面子,明兒個,小王親自替您處理流之事,絕不讓您和賈家女眷、沈家女眷受半點影響,否則,小王必然親自領兵平了他們。”
“大舅媽”
和卓與那滿也在此時奔了進來,兩個孩子的小臉上,忐忑、不安、害怕、祈求盡有。
他們幾乎同時跪到沈檸面前,“求求您了。”
聽到他們前面吵了起來,兩小孩就偷偷的藏在了后窗下偷聽。
“……罷了!”
沈檸嘆息,“看在兩個孩子和王爺的面上,今天就先到此。”
她朝戚有定他們一擺手,大家無奈收刀收劍入鞘的時候,真是好生不甘啊!
“別怪大舅媽!”
沈檸起身,“是他們想先要我的命,想把你們外祖家所有人都害了。”
她沒拉他們起來,徑直往外走時,其實腿有點發軟,畢竟面上再強硬,死——也是怕的。
過門檻的時候,差點踉蹌,還是聞佩蘭扶了一把。
但她這一會的虛弱,在很多人看來,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館外的百姓看到他們出來,忙自動讓開。
那臉上的關心都是真誠的。
聽跑出來報官的伙計說,已經死人了。
剛剛那一聲‘諾’,又那么大聲,是沈夫人的人在叫呢。
如今……
趕來的順天府衙役和五城兵馬司官兵自動自覺的維持秩序,沒一個攔住他們,問里面怎么回事。
當然,該問還得問。
畢竟死了人呢。
只是,問訊的對象,得先是那些金人。
滿是百姓的長街上,馬車安靜向前,府衛和鏢師的面容都甚嚴肅。
“沈夫人,我們相信你!”
人群里,不知誰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