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我這就過去!你可千萬別沖動,好好開飛機,平安回來再說!”白琴連聲答應,語氣里也充滿了擔憂和慌亂。
掛了電話,周祈年站在原地,周身散發著駭人的低氣壓。
秦簡擔憂地看著他:“祈年哥,你……還行嗎?”
周祈年猛地抬起頭,眼底布滿了紅血絲,但眼神卻強行恢復了屬于機長的冷靜。
只是那冷靜之下,是翻涌的不斷的情緒,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安全地飛回去。
然后,去找她。
與此同時,京北。
林笙握著手機,站在客廳中央,臉色蒼白得像紙,身體微微發抖。
手機屏幕上,正是那段被瘋傳的視頻。
雖然畫面模糊,角度刻意,但周祈年的側臉,沈清衣衫不整撲向他的樣子……卻清晰可見。
一股冰冷的惡心感從胃里翻涌上來,讓她幾乎要快要窒息。
她只是覺得冷,刺骨的冷。
原來心死到極致,是這樣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最后一絲冷靜給律師打完那個電話的。
掛了電話后,她就那么僵站在原地,腦海仍舊一片空白。
“媽媽?”小姑娘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抱著小熊玩偶,怯生生地走過來,拉了拉她的衣角:“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女兒軟糯的聲音像一根針,輕輕刺破了林笙麻木的外殼。
她低下頭,看著女兒清澈純凈、充滿擔憂的大眼睛,只覺得心里發澀,她蹲下身,緊緊抱住女兒溫暖的小身子,努力揚起一抹笑:“媽媽沒事,小初該睡午覺了。”
她把女兒哄睡,坐在床邊,看著女兒恬靜的睡顏,眸色微動。
手機還在不停地震動,是顧衍發來的信息,問她有沒有看到新聞,需要他過來陪她嗎?
林笙看著那些信息,心里一片麻木。
她此刻誰也不想見,什么也不想聽,只覺得無比惡心。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急促得讓人心慌。
林笙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到門外站著的,是臉色焦急萬分的白琴。
她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打開了門。
白琴一進來就急切地抓住她的手:“笙笙,你聽我說,那視頻不是真的,是沈清故意剪輯出來害祈年的!昨天是她自己跑到祈年公寓發瘋,祈年根本就沒碰她!我可以作證!祈年剛給我打電話了,讓你一定等他回來解釋!”
林笙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對于她的話,根本激不起半點波瀾。
等白琴說完,她才緩緩抽回自己的手,聲音平靜得可怕:“真的假的,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她抬起眼,看向白琴,眼底沒有任何多余的波動:“我和周祈年之間,早就完了,這段視頻,不過是讓我更加確認這一點而已,等他回來,麻煩您轉告他,律師函我會盡快寄給他,除了孩子的探視權問題,我和他,無話可說。”
說完,她不再看白琴瞬間蒼白的臉和焦急的眼神,轉身走回臥室,輕輕關上了門,將一切隔絕在外。
白琴站在林笙緊閉的房門外,聽著里面再無動靜,一顆心沉沉墜下。
她了解林笙,越是平靜,越是決絕,可當下她也沒了別的辦法,最終只能重重嘆了口氣,無奈地轉身離開。
一回到周家老宅,就看到周興國一臉急切地坐在客廳沙發上,顯然也看到了網上的風波。
“網上傳的是怎么回事?祈年和沈清一起了?”周興國一見到她,立刻迫不及待地追問,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就看到了沈周兩家聯姻重現曙光的可能。
白琴本就心煩意亂,看到他這副只關心利益聯姻的樣子,火氣“噌”地就上來了:“攪和什么攪和!那是沈清那個瘋女人故意陷害祈年的!你兒子什么樣你不清楚?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笙笙和孩子!”
“陷害?無風不起浪!”周興國不以為然:“要是祈年自己立身正,別人能抓到把柄?我看他和沈清本來就有舊情,斷不干凈!現在鬧成這樣,林笙那邊肯定是沒戲了,不如就順水推舟,和沈家……”
“周興國!”白琴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的眼里除了生意聯姻,還有沒有點人情味兒?!那是你親兒子親孫女!祈年好不容易知道自己錯了,想回頭了,你不但不幫著他,還在這兒想著怎么把他往火坑里推?沈清那孩子心術不正,五次三番搞出這些事情,你看不見嗎?!”
“我怎么就不關心兒子了,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周家!”周興國也怒了:“林笙能給周家帶來什么?除了麻煩就是笑話!沈家再不好,實力擺在那里!這才是門當戶對!”
“門當戶對?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我告訴你,只要我還在這個家,沈清就別想進周家的門!你想都別想!”白琴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可理喻!”周興國猛地站起身,氣沖沖丟下一句話:“你會后悔的!”
看著他負氣離開的背影,白琴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只覺得身心俱疲。
她拿出手機,給周祈年發了條信息:祈年,你先專心飛行,平安回來再說,千萬別做傻事。
信息發出去,沒有得到回復,她知道祈年此刻一定比誰都著急。
周興國負氣坐上車后,越想越覺得這是促成聯姻的大好機會。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直接打電話吩咐秘書:“立刻聯系幾家相熟的媒體,發布消息,就說周沈兩家即將聯姻,不日將公布婚訊,先把輿論坐實!”
他打算用既成事實,逼周祈年就范,也徹底絕了林笙的念頭。
吩咐完,他又讓司機調頭,直奔林笙的公寓。
他要去親自會會這個讓他兒子神魂顛倒,讓周家陷入風波的女人。
再次聽到門鈴響,林笙透過貓眼看到是周興國,本不想理會,但門鈴持續不斷,怕吵醒女兒,她還是打開了門。
周興國不等她邀請,便強勢地擠進門內,目光挑剔地掃過這間并不算奢華的公寓,語氣帶著居高臨下的施舍:“網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祈年和沈清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之間的事情,不是你能插足的。”
林笙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有任何溝通欲望。
周興國繼續道:“我知道你帶著孩子不容易,這樣吧,只要你主動離開京北,放下孩子,不再糾纏祈年,我們周家可以給你一筆足夠你下半生衣食無憂的補償,數字你隨便開。”
聽到他的話,林笙扯唇笑了下,笑容冰冷而充滿嘲諷:“周董事長,在你的眼里,是不是所有東西都可以明碼標價?包括你的親孫女?”
周興國臉色一沉:“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拖著孩子,不就是想綁住祈年嗎?我告訴你,沒用!周家絕不會讓你這種女人進門!祈年就算娶阿貓阿狗,也絕不會娶你!”
“那正好。”林笙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股堅定的力量:“我也從未想過要進你周家的門,至于小初的撫養權,法律會給出公正的判決,不勞您費心,現在,請您離開,我家不歡迎您。”
“你!”周興國被她的態度激怒,但看著林笙那雙清冷決絕的眼睛,他知道再說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只得狠狠瞪了她一眼,撂下一句“你好自為之”,然后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
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林笙靠在門板上,周興國的話沒有讓她感覺到任何疼痛,只覺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麻木。
她拿出手機,屏幕上是顧衍剛剛發來的問候信息,她看了一眼,沒有回復,只是緩緩抬眸看向窗外,天色不知何時徹底陰沉下來,烏云壓頂,一場暴風雨似乎即將來臨。
沈家別墅。
氣氛同樣壓抑得令人窒息。
方靜看著網上愈演愈烈的輿論,以及已經開始有記者摸到沈家附近,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清清!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現在怎么辦?周祈年不會放過我們的!那些警察也會盯著不放!”方靜對著蜷縮在沙發上的沈清低吼道:“聽媽的話,趕緊收拾東西,我馬上安排你出國避避風頭,等事情過去了再說!”
“我不走!”沈清猛地抬起頭,眼神偏執而瘋狂:“這是我最后的機會了,祈年看到了視頻,周家為了臉面,一定會逼他娶我的!我走了就真的輸了!我絕不走!”
“你真是病得越來越厲害了!”方靜氣急攻心,口不擇地罵道,“你怎么到現在還看不明白?到底有沒有心?周祈年他心里根本沒有你!他愛的是那個林笙!你就算用盡手段得到他這個人,也得不到他的心!你這樣做只會把他推得更遠,把你自己徹底毀掉!”
“我沒有心?”沈清聽到她的這句話后,就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從我失去他的那天起,我的心就死了!我現在只要他這個人!只要周太太這個名分!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尤其是林笙!”
她說到這里,猛地站起身,眼神怨毒地盯著方靜:“還有你!媽!要不是你當初一直在我耳邊說讓我試探試探祈年的態度,讓我提出退婚,說這樣以后就能更好拿捏住祈年,我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嗎?我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逼的!如果真的要坐牢,那我們就一起去!誰也別想逃!”
“你……你這個混蛋!”方靜被她的話氣得渾身發抖,揚手就狠狠扇了沈清一個耳光!
清脆的巴掌聲在房間里格外刺耳。
沈清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隨即眼神變得更加瘋狂,她猛地抓起茶幾上的花瓶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濺!
“你打我?你竟然為了外人打我?!”她尖叫著,竟朝著方靜撲過去,似乎想要動手。
傭人見狀嚇得趕緊沖上來攔住她。
“瘋了!真是瘋了!”方靜看著狀若瘋魔的沈清,心痛又絕望,對傭人喊道:“快!給她打鎮定劑!快啊!”
一番混亂的掙扎后,鎮定劑終于注入沈清的身體。
她眼神逐漸渙散,最終無力地倒在沙發上,昏睡過去,眼角還掛著不甘的淚水。
方靜看著女兒昏睡的容顏,踉蹌著后退兩步,癱坐在另一張沙發上,掩面痛哭起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夜晚的京北國際機場,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