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手中拈著的黑子又落了下去。
這般淡然平靜的語氣,聽在拓拔鈺耳中,竟然在一瞬間讓他心中微微感覺有些壓抑,再看她沉寂如水的神色,腦袋里倏地的閃過一幕幕復雜交錯的片段,終是知道她的不容易,想來想去,還是按捺不住的深深望著她,低低的開口道,“司空堇,我知道那次在圣瀾江邊……那個黑衣斗笠人是你……而且,你也是最有理由那么做的人……打傷了你,不是我的本意,我沒有料到那人竟是你……如果我出手再重一點……你會死的,司空堇……”
說到這里,拓拔鈺的手忽然停在空中,手中的棋子竟然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安置,他的目光依然緊緊的盯著司空堇那張秀氣明澈的小臉,居然在一瞬間,這張臉又跟那個長發飄飄凌亂飛揚墜入江中的那張臉重合在一起……
眼尖的看出她幽深的瞳孔之下似乎藏有一絲女氣,他心里不斷的告訴自己,是不是應該做點什么,可是,他卻不知道此刻自己能做些什么,心里總是壓抑著一種非常奇怪的沖動,這樣的沖動很早很早之前就存在了,尤其是這將近半個月以來,越發的起伏得強烈,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司空堇始終是蒙著一層面紗一般出現在他跟前。
他現在很想撥開這層面紗!
司空堇沒有想到他還會提起這件事,本來當初被他一掌打下圣瀾江,以她的性子是應該以牙還牙的,但是隨著時間一長,兩年的時間,一晃而過,當初那種強烈的憤恨感倒也是消退了許多,如今剩下的,便是平靜。
畢竟,他們之間還需要共事的,個人恩怨情仇,就先拋之腦后吧,她這個人向來是恩怨分明,公私分得很開。
不過看跟前的拓拔鈺如此肯定的表情,司空堇也不想做過多的解釋,她驀地笑了笑,清淡的笑容看似單純,然而拓拔鈺卻總能看出一道蒼涼的意味,她壓低聲音道,“殿下,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是你我很難去掌控的。我曾聽人說過,往往只有事情改變人,而人不能改變事情。可是,有些人,他們總想著自己能不能去改變一些事情,而我司空堇,就是包括在這有些人里面。”
“這不是妄自菲薄,這是我的信仰,是我的決心。”她忽然垂下眼簾,靜靜的看著跟前的棋盤,許久,才落下指間的棋子,然后撿起被吃掉的幾顆白子,“堅持一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有時候,你會覺得很累,但是,若是能看到希望,就不能放棄。若是沒有他們,今天的司空堇……恐怕也不會存在……”
語罷,她將手中的幾個白子送到拓拔鈺跟前。
拓拔鈺一震,俊臉在一瞬間忽然僵硬起來,看著她的眼神居然在瞬息之間變了數變,尊敬,心疼,再是柔和,很是復雜……
好一會兒,他才點了點頭,深眸里閃爍著莫名的幽光,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低柔,“我知道,司空堇……我沒想到,居然是你給我上了這么深刻的一課。你是睿智的,我敬你!”
說著,便端起自己跟前的酒。
司空堇淡然笑了笑,欣然舉起酒,碰了一下,便是幾口喝盡。
“時間過得真快啊,又是一個月過去了,沒想到今夜竟然還能在這里看到這么好的月光,五月一日,好像在大周那邊亦是一個很熱鬧的日子……”
拓拔鈺忽然想起剛剛手下的臣子提起的大周太子帝北尊登基為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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