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mlversion='1.0'encoding='utf-8'standalone='no'>\rw3cdtdxhtml>\r\r\r\r<title></title>\r\r\r\r<h3id="heading_id_2">第29章收合余燼</h3>
“叩”、“叩”,敲門聲響起。
“誰?”
“神子,巴爾德求見。”門外守衛稟報。
“讓他進來。”楊衍目不轉睛地看著手上的《衍那婆多經》。
門開了,巴爾德左手撫心恭敬行禮:“參見神子。”
“以后不用對我行禮。”楊衍將經文合起,“你姐姐醒了?”
“嗯。”巴爾德瞥了眼桌上經書,“神子在看經文?”
“以前看不下去,現在反而能平心靜氣重溫父神的教誨。”楊衍道,“古爾薩司病倒,波圖不在,以后要學的東西很多。”
“我記得以前在亞里恩宮時,神子最討厭背誦經文,塔克總是無所謂的樣子,高樂奇反而急得要死。”
“話頭轉得太硬了。”楊衍起身,“我去看你姐,你要來嗎?”
“我才剛從姐姐那來。”巴爾德道,“我跟爹娘要去麥爾家,希望麥爾的妻子不會怨恨我們。”
楊衍嗯了一聲,踏過長廊,走下樓梯,敲響娜蒂亞的房門,聽到御醫應聲后才推門進去,揮揮手示意御醫離開。
“好些了嗎?”楊衍坐在娜蒂亞床邊。
“御醫說斷了三根肋骨,有一根是新斷的。”娜蒂亞身上蓋著條薄被,對著床頂翻了個白眼,“我猜是被你勒斷的,他不敢說話。”
“那根骨頭本來就快斷了,我幫了個忙,讓御醫好下手治療。”楊衍臉不紅氣不喘,“否則斷的不止一根。”
“你武功怎么變得這么好了?”娜蒂亞問。
“我練成誓火神卷了。”
娜蒂亞驚奇地睜大眼睛打量楊衍,神情頗為復雜。“我帶回來的是真正的神子?”她有些驚慌失措,“一切都是薩神的安排?”
“一切都是父神的安排。”楊衍說道,“我相信父神正在照看我們。”
娜蒂亞側頭望向窗外藍天,打了個哆嗦:“還是別了吧。”
楊衍微微笑道:“父神一直在照看著我們。”
像是看出楊衍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虔誠與堅定,娜蒂亞露出不自在的神情,轉開話題:“現在外頭是什么情況?”
“衛祭軍控制住了奈布巴都,巴都里的王宮衛隊都繳械了,其余的跟流民一起逃走了。塔克、高樂奇、汪其樂在祭司院監獄里。杰西斯主祭跑了,那個膽小鬼在我帶著騎兵回到奈布巴都時就逃走了,不然他會是這個月內死去的第三個薩司。我還逮捕了在推舉中投下贊成票的主祭,當中有一半被逮捕時還忙著收拾財寶,有四名主祭趁亂逃走,我已經讓孔蕭下令通緝。”
“你打算怎么處置他們?”
“斬首,財產充公。”楊衍說道,“安置流民需要很多錢。”
“我是說塔克與高樂奇。”
楊衍默然不語。
“我爹跟巴爾德一直在為他們求情。”
“你打算怎么處置?”
“不要把問題丟給我!”娜蒂亞怒道,“你才是神子!”
發脾氣扯動了傷口,娜蒂亞痛得整張臉都扭曲起來,楊衍看她出丑,笑道:“別發火。”
“他們不想殺我,因為我有用,我相信真到非殺我不可時,他們不會猶豫。”娜蒂亞道,“或許塔克會心軟,但高樂奇拎得很清。”
這不知道算不算求情,不過考慮到娜蒂亞的性子,多少算是寬容了。
麥爾放過娜蒂亞,沒有選擇同歸于盡,讓蒙杜克來求情。蒙杜克父子對權力斗爭的殘酷并不清楚,他們只是奴隸,為了保護自已的女兒與姐姐而戰,不在乎斗爭的結果,麥爾看得很明白。楊衍很清楚在知道娜蒂亞沒死時自已有多狂喜,那一瞬間,塔克與高樂奇的死活早已不重要,他相信娜蒂亞見到蒙杜克跟弟弟時也一樣狂喜,而這一切來自于麥爾的成全,他們都欠麥爾一份情,這完全足以赦免麥爾,但楊衍親手殺了麥爾,這情就此欠定了。
楊衍向來不討厭沉默寡的麥爾,甚至相當信任他,不然也不會讓蒙杜克去說服麥爾倒戈。他當然可以無視麥爾的求情,畢竟麥爾沒有親口乞求,甚至沒跟任何人提起這事,麥爾大可以抓著娜蒂亞威脅自已在所有人面前立誓不傷害塔克跟高樂奇,可現在這事無人知曉,誰也不能說神子翻臉不認帳。
但麥爾很清楚楊衍不是這種人。
“我會囚禁他們。”楊衍道,“終身不許他們離開亞里恩宮一步。我會作好防范,剝奪他們的權力,至于塔克要不要學他父親一樣喝酒喝到死,我管不著。”
“這是你的決定,跟我無關。”娜蒂亞道,“別賴我身上就好。”
“不賴你。”楊衍笑了笑,忽地伸手摁在娜蒂亞手上,娜蒂亞臉一紅,沒縮手,問道:“干嘛?”
楊衍眼眶一紅,一股辛酸無端涌上,扭過頭道:“沒事,你好好休息。”
這一次,他終于救回了自已的家人……
“行吧,你現在事情多得很。”娜蒂亞縮回手,“忙你的去,讓老……讓我安靜安靜。”
楊衍笑道:“怎么話都說不清楚?”
娜蒂亞瞪了他一眼:“你是神子,今后不能隨便罵你了。”
楊衍點頭:“賊娘皮說的是,以后人前人后可都得禮貌點。”
娜蒂亞忍氣吞聲,道:“神子可以走了。”
楊衍見她憋得難受,更是得意,笑道:“賊娘皮,你賭輸了,說好了要應聲的。”他說的是剛入關時兩人賭賽打獵,娜蒂亞允諾輸了要應聲。
娜蒂亞被惹怒,罵道:“倒……”話到嘴邊,終究忍住。
楊衍笑道:“別吞回去,有本事吐出來。賊娘皮——”
娜蒂亞漲紅著臉,隨口應了聲:“我在!”隨即閉上眼不去看他。
楊衍不想打擾娜蒂亞休息,嘲笑夠了,站起身來就要離開,方到門邊,忽地聽到一句:
“你娶我吧。”
楊衍心中一動,沒回頭,也不知道此時娜蒂亞臉上神色。靜默片刻后,娜蒂亞接著道:“我算是受夠了,什么權力都沒有,盡被人抓著當人質。孟德鬧事的時候哪怕我手上有點兵權,或者能指揮孔蕭,指揮圣山衛隊,都不至于鬧到這地步。我還得顧著爹娘弟弟,我要有個身份!
“你以后要報仇,要打回九大家,奈布巴都也要人坐鎮,我得有個身份才好幫你壓著后方。成親了,咱倆都方便。”
“你知道我有毛病。”楊衍道,“也不知道好了沒。”
娜蒂亞呸了一聲:“你要饞老……饞我這身子,你那小毛病能好就好,不能好,熄了燈,大半夜你都是個睜眼瞎,再不成,總有辦法想。少廢話,行不行就一句話!”
楊衍回過頭來,只見娜蒂亞躺在床上,娥眉倒豎,杏目圓睜,既不臉紅,也不氣喘,瞪著自已看,自顧自地理直氣壯:“怎樣?”
楊衍點頭:“那就娶了。”說罷忽覺尷尬,臉不自覺紅了。
正要離開,又聽娜蒂亞罵道:“倒拉稀的,既然允了,不過來親老娘一下?”
楊衍道:“你正在侮辱神子。”
娜蒂亞怒道:“有外人在就算了,現在進了門,薩神是我公公,關起門來都是自家事,我愛罵就罵,嚷嚷不到外頭去!”見楊衍還在猶豫,罵道,“還不過來!”
楊衍見她撒潑撒得有理有據,忍不住大笑,正要上前,忽聽門外有人喊道:“神子,孔蕭主祭求見!”
楊衍道:“我先忙,下回過來再說。”
娜蒂亞怒道:“差這幾步路?能等死那老頭?”
楊衍笑道:“我不忙,偏要你等。”說罷轉身便走。
娜蒂亞氣得漲紅了臉,待要罵,楊衍忽地向后急退,飛快地在娜蒂亞臉頰上啄了一下,隨即閃身來到門前,偷眼瞄去,娜蒂亞撫著臉,還沒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何事。
楊衍心下得意,推開門,只見孔蕭站在門外,方才的話也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楊衍臉上微熱,仍鎮靜道:“我們到宴廳說話。”
兩人來到宴廳,楊衍坐上主位,請孔蕭坐下。孔蕭左手撫心恭敬行禮,在長桌右側中間的座位上坐下,既不顯得太親近,也不會太遠,畢竟這桌子實在太長了。
“有什么事嗎?”
“王宮衛隊已全數繳械,流民也是,我已將他們安排在流民營,不少人逃走,但我們控制不住。另外,阿突列人駐守在祭司院,跟我們的衛祭軍混居,他們……對衛祭軍很不禮貌,或者說,他們瞧不起衛祭軍。”
“你有什么想法?”
“讓阿突列人撤退,至少退出祭司院。”孔蕭說道,“我們可以保護祭司院。”
“但凡你昨天說這話,看會不會有人信?”楊衍道,“衛祭軍不覺得慚愧嗎?”
“那是因為祭司院先起了內亂,否則塔克不會如此輕易得手。”
“我會約束阿突列人。”楊衍道,“要處理的事還很多,應該還有其他事要討論吧?”
“這是祭司院的一場大災難,很多事要善后。昨晚很混亂,我們還在抓逃逸的叛徒,祭司院現在也沒有薩司坐鎮。”孔蕭一頓,接著道,“神子,接下來的事很重要。我們必須選出一位薩司,但奈布巴都中的主祭剩下不到三十人,我們不希望再有杰西斯那樣的鬧劇出現,這次務必要選出一名可靠的薩司,至少要有一名代理薩司來處理這些事,我希望神子下令盡快召回在外的主祭們。我們還需要挑選繼任的主祭,但挑選主祭同樣需要薩司,等新任薩司上任后,我們就能開始進行審判,處理之后所有事情。”
“沒有薩司就不能治理祭司院了?”楊衍問道,“我不能處理?”
“當然能。”
楊衍看出孔蕭臉上的猶豫,他對自已的能力沒信心。
“你懷疑我辦不好?”楊衍問道。
“您需要更多的參考意見。”孔蕭道,“偏聽則暗,兼聽則明,如果波圖主祭還在……”
“是波圖薩司。”楊衍提高了音調。
他聽出孔蕭在擔心什么,自已身邊親近的人只剩明不詳與娜蒂亞一家,卻沒有任何祭司院的人作參謀。如果換成別人,或許楊衍會認為孔蕭想維護祭司院的權力,因此不希望在沒有祭司院參與時進行任何決策,但孔蕭在這場內亂中表現得非常忠心,忠心得接近迂腐,所以楊衍知道孔蕭只是認為自已無法勝任這些工作。
“我們不能等所有主祭來奔喪時才處理這些事,那會拖延很久。”楊衍道,“孔蕭,我命令你成為代理薩司,盡快將事情處理好。”
“這不合規矩。”孔蕭道,“代理薩司應由薩司點選,遇到意外,也該由祭司院內的主祭們推舉。”
“你說他們會推舉誰?”楊衍揮手,“誰都知道你一定會被推舉為代理薩司,然后你會繼任成為薩司,除非我拒絕為你披衣,所以讓我們跳過這堆麻煩去解決真正的麻煩吧。”
“下午我會召集主祭們推舉代理薩司。”
“我命令你成為代理薩司的代理薩司!”楊衍怒道,“你現在可以參與討論了嗎?”
“是。”孔蕭只得領命,接著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處置叛徒,還有參與叛變的王宮衛隊跟流民,王宮衛隊有很多親眷在巴都,人心惶惶,而流民到處流竄會帶來災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