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mlversion='1.0'encoding='utf-8'standalone='no'>\rw3cdtdxhtml>\r\r\r\r<title></title>\r\r\r\r<h3id="heading_id_2">第27章爐火純青</h3>
“我們有多少戰士?”娜蒂亞問道。
“兩百二十一個。”哈克回答。
這么薄弱的戰力,還有那糟糕的武器,想要正面作戰是不可能。
“我們繼續走。”娜蒂亞道,“盡量往山的背面去。”
“天黑了。”哈克說道,“大多數的人都睡著了,而且我們不打火把根本動不了,摸黑爬山太兇險了。”
如果打起火把,就立刻會被發現,他們會窮追不舍,娜蒂亞再次望向山下,那支隊伍的火把有近百支,人數至少數百人。這些人看到流民,會毫不猶豫地攻擊。
他們正在靠近,而自已卻動也不能動,要期望他們搜查無果后撤退嗎?
等待還是逃亡都很難決定,娜蒂亞委實難以決定,忽地一個熟悉又輕柔的聲音在娜蒂亞耳畔響起:“今晚不要動。”
娜蒂亞與哈克同時轉頭望去,一張在黑夜中模糊卻明顯白皙的臉龐映在兩人身邊,娜蒂亞幾乎要被嚇到尖叫出聲,身子一顫,渾身都痛了起來。
“你怎么會在這里!”娜蒂亞忍著疼痛呻吟,心里罵了十幾聲娘,這人怎么跟鬼似的突然出現。
哈克認得這個人,驚聲喊道:“明兄弟。”
“我跟狄昂逃到安全的地方,狄昂引走敵人,要我來保護你。”明不詳說道,“巴都沒人認得我,跟狄昂分開后,我容易打探消息,也很好混進來。”他頓了一頓,又接著繼續說,“我也想確認你的生死。”
老娘要是死了你來收尸嗎?娜蒂亞心底又罵了一句。
“我不知道哈克在這。”明不詳道,“哈克能救到你,是因為他的善心,他不忍心流民身亡,所以回到流民營,他救了很多人,也救了你。
“因為你還在,這可能會救回更多人。”
這小子到底在說什么……娜蒂亞只覺得頭暈腦脹,疼痛爬上她身體,讓她腦袋不清楚,至于哈克,打從明不詳忽然出現后,他就一直盯著明不詳看,聽著明不詳不斷叨念著自已聽不懂的話。
“哈克會在這里,是因為楊衍重情,沒有流民營,孟德主祭也會想其他辦法進入巴都。但沒有流民,哈克一個人也救不了你,神子想解放流民,流民救了你,神子的善心救了很多人,包括你,跟你之后的人……”
到底在說什么,娜蒂亞心想。
“今晚不能移動,如果亮起火把,他們會徹夜搜查,到天亮還會繼續追,而流民前進的速度會因為暗夜變慢。”
“我們天亮在開始動,他們暫時不會發現,明晚再點火把徹夜前進。”明不詳道,“這是最好的辦法。”
“他們真的會一直追上來嗎?”哈克問。
“當然,這么多流民生活過的痕跡抹不掉。他們明天中午就會發現你們住過這里,一定會繼續追,但我們能爭取半天的時間備戰。”
“明天要努力打獵、采集果實,沿著水源走,無論地形多艱難,都不能離開水源。”明不詳道,“現在,好好睡覺。”
他從懷中拿出一顆紅色丹藥,遞給娜蒂亞:“這對你有用。”
“吃了會跟上次一樣睡著?”娜蒂亞問。
“你不痛就會睡著了。”
哈克讓柔莎取水讓娜蒂亞服藥,沒多久,娜蒂亞真感到身上的疼痛逐漸消去,一股睡意涌上,當即沉沉睡去。
隊伍第二天一早繼續往山后前進,娜蒂亞被安置明不詳制作的轎椅上,由兩名壯漢抬著上山。這小子僅用藤蔓跟樹枝,竟然半個晚上就造出一張轎椅,簡直像是憑空變出來似的。他是會法術嗎?
隊伍越爬越高。
“我們要不要從山的另一面下去。”哈克問道,“我們可以逃走。”
“你們馬匹不夠,很快就會被追上。”明不詳道,“山上的地形反而有利你們抵抗。”
到得下午時,流民們來到一處窄谷,幾乎都要到了這丘陵的頂端,谷道不長,只有二十余丈,能容兩三個人通過,谷道上緣蜿蜒如一座沒連接的拱門,又像個中間裂開的覆碗,約六七丈高,周圍地形崎嶇,亂石堆積,高低起伏,顛簸非常。
穿過窄谷后有一片同樣崎嶇的平臺能瞭望山下,溪流到了這只剩下巴掌寬,一指深,再往前進就得下山了。
“讓老弱婦孺留在這躲著”明不詳道。
“我們要在這里防御?”哈克問。
“不,要主動出擊。”明不詳道,“我們不是防御,是攻擊。”
“攻擊!”哈克大驚,“我們人數很少。”
“但你們是流民,你們更擅長在這種地形戰斗。防守不是你們擅長的。”
“你怎么這么了解流民?”哈克訝異。
“來巴都的路上,我也遇見過其他流民。”明不詳道,“這里山路崎嶇,樹木雖然不多但還有巨石跟高低起伏的地形足夠遮蔽。”
“你們得主動出戰,在半路上攔截他們,這兒沒有上山的道路,找尋道路也會讓他們的隊伍被切割,這里也無法讓馬匹成群前進。他們得放棄大量馬匹才能快速前進,你們要不斷伏擊、干擾,不然他們明晚就會抵達這里。你們要盡量拖延,我希望能拖延超過三天,雖然這很難。”
“你們要做你們最擅長的事,捕獵,只是捕獵的是兇猛的敵人。”
“所以你才要我們不要遠離水源地。”哈克恍然大悟,仍是憂心,道,“但我們欠缺食物。”
“只能盡量捕獵跟靠著沿路采集的果子,還有殺馬,馬匹現在沒有用處。”
哈克六神無主,又問道,“為什么停在這里?”
“如果敵人攻到這兒來,這個窄谷無法容納更多人進攻,我們就在這里阻攔敵人。他們人數優勢無法發揮。”
“如果他們從兩邊繞過來?”
“那里地形崎嶇,就算輕功好也沒這么容易,如果每回只有零星的十幾人繞來,那也好應付。”明不詳搖頭,“已經沒有更好的地方了。我們不會勝利,只能抵抗到底。”
聽到沒有勝利的希望,哈克臉色立刻就變了:“你帶著娜蒂亞姑娘跟老弱婦孺先逃走,我們留在這里拖延。”
明不詳仍是搖頭:“山下被包圍,兩邊道路不是王宮衛隊就是汪其樂的流民隊伍,娜蒂亞受了重傷,會拖累我,這幾乎沒有逃走的可能。”
哈克也想不到辦法,只能焦急問道:“還有什么要準備的,你盡管說。”
“婦孺跟老人現在開始采集食物,把所有皮囊都裝滿水,戰士做好準備。”明不詳指著高處道,“你們能湊出二十副弓箭嗎?”
哈克點頭:“能,但是流民的弓箭很差。”
“比沒有好。”明不詳說道,“在左右兩邊安排弓箭手。如果有更多的弓也盡量安排,讓婦孺把石頭搬上去,能搬多大顆就搬多大顆。”
“好的!”哈克立刻下令,約三十名流民背著弓箭,冒險爬到窄谷的高處,他們的弓箭不多,只有幾百支,而且粗制濫造。有些箭頭甚至只是打磨的石簇,接著開始搬運石頭,在高處堆滿了小則握拳,大則十數斤的石頭。
明不詳幾個縱躍,來到窄谷高處,在右側高處見著一塊一丈多寬,一丈多高的巨石。他伸手拍拍巨石,道:“搬得動它嗎?”
“怎么可能?”哈克咋舌,“這得幾萬斤。”
“伐樹,大概準備十根圓木,挖掘石頭下方土層,墊上圓木,系上繩索,連滾帶推,拉到前面去。”明不詳指著邊緣,“危急的時候,將這石頭推下,阻斷道路。”他抬起頭看看天色,“只要移動三十丈左右的距離就行,到了崖邊,用木架固定。”
流民們開始砍伐樹木,入夜后,山腰上的火把越發多了,巨大的篝火在下方熊熊燃起。
“至少有五六百人,他們已經確定我們就在這山上了。”明不詳坐在窄谷的頂端,兩腳懸空瞭望著。那顆崩斷了十幾條繩索的巨石,才剛墊上圓木,不是流民們不努力,人多了也不見得都使得上力。
“哈克,帶我去那邊看看。”娜蒂亞睡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消散的疼痛又漸漸回來,但不像一開始那么疼了。
柔莎扶著娜蒂亞來到丘陵的另一邊,這一端可以望向遠方的道路,那里有細微的火光,看來他們打算在這附近埋伏楊衍。
這是沒有勝算的戰斗,只能希望楊衍趕回,娜蒂亞想著,但覺得這希望太渺茫。
第三天一早,流民們集結。
“我們沒有退路。”哈克高聲說道,“現在,我們要開始狩獵!”
※
“尊貴的古爾導師,我們需要您。”高樂奇彎腰鞠躬,態度恭敬。
古爾導師坐在床沿,勉力睜著眼皮,綠色的眼珠緩緩向下看著。
“新任的薩司即將選出。”高樂奇說道,“我希望您能親自到場為他賜福。”
古爾薩司微微點頭,用沙啞干渴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詢問:“誰?”
“杰西斯主祭。”
老邁的臉上擠出古怪且只有半截的笑容:“好。”
院外停放的是薩司專用的鑾轎,這當然不符合禮儀,僅為了表達對古爾薩司的敬意而使用,高樂奇吩咐將門簾拉起,以便百姓能看清這位導師。
古爾導師恢復的情況很好,好得讓高樂奇有些擔心,他的手臂已經能抬起,根據御醫說,他甚至能勉強站立,這不意外,古爾薩司有深厚的內力作基底,大病之后會慢慢痊愈,他每日接受照顧,醫治,并且開始簡單的運動恢復,但從沒有多余的問題,也沒有質疑與駁斥,現在的古爾導師就真是一個普通老人,放下所有權力與野心,隨波逐流似的,高樂奇摸不清他想什么,是清楚局勢已不由他掌握,還是成竹在胸,抑或者,他認為這一切已經與他無關?
是豁達的心智還是另有想法?還是他不覺得這是侮辱?
祭司院里傳出鐘聲,宣告新任的薩司繼任,杰西斯薩司,真是開玩笑,如果把八十八位主祭作排名,這位主祭擔任薩司的順位大概落在七十左右吧,而且這次參與推舉的主祭只剩下二十五名,當中還有好幾名聽聞奈布巴都敲響喪鐘而從轄區趕回的主祭,一進來就被請去亞里恩宮。神子戰敗的消息果然讓祭司院那群主祭人心惶惶,害怕的同時,他們像是腐鴉搶奪尸體一般爭先恐后搶奪空下的權力。不僅表達對亞里恩宮的諒解,也贊同不能太久沒有新任薩司。這其中有一半是孟德的黨羽,他們一方面想要奪回權力,另一方面又擔心神子回來后會處置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