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mlversion='1.0'encoding='utf-8'standalone='no'>\rw3cdtdxhtml>\r\r\r\r<title></title>\r\r\r\r<h3id="heading_id_2">第6章適得齊反</h3>
擎天旗幾名統領臉上都是猶豫,齊子概擔憂這些人受牽連,扶著齊小房起身,朗聲道:“擎天旗弟子們聽令,今天別管我是你們三爺,該怎么辦就怎么辦,照洪教頭的吩咐,盡管往死里打!”
朱指瑕排開人群上前,緩聲道:“三爺,真要鬧到這種地步?”
齊子概搖頭:“我知道你們守的是什么,你們也知道我守的是什么,有些事,不做就掛在心上,一輩子不安心。”
小隊長張雷上前一步:“三爺,得罪了!”
齊子概喝道:“再婆媽,我可要走了!”
他說走就走,背起齊小房轉身就逃。洪萬里手一揮,城墻上箭如雨下,籠罩齊子概周圍三丈。
三龍關附近土堡交錯宛如街道,齊子概閃身躲到一座土堡后,左肩扛著齊小房,右手抓起民居外一個幾百斤重的水缸,傾盡半缸水,高舉過頂遮攔。“鏘鏘”幾聲脆響,弓箭穿破水缸,將之扎個稀爛,五名弟子搶上前來,齊子概手上僅馀一塊碎陶,隨手擲向領頭的小隊長,那小隊長只覺胸口一股大力撞來,雖有皮甲護身,仍被打得四腳朝天。
兩柄長槍刺向齊子概,兩把刀砍向齊小房,攻敵之弱搭配無間,齊子概心想這些人總算沒辜負自已訓練,右手抓住一把刀背,順手一奪,去撞另一柄刀,兩刀齊齊脫手。
齊子概奪過刀來,交到左手,連劈兩刀,看似隨意,力道卻是雄沉,兩名長槍手身子一歪,長槍收勢不住,戳入地面半寸。齊子概踏步從四人當中穿過,他不忍傷著自已屬下,刀背左右連砍,將四人打得翻倒在地,至少得斷根肋骨,隨即抄起長槍,倒轉槍尾,喊道:“許豐,站穩了!”投向正奔來的第二個小隊長。
那名叫許豐的小隊長正率隊趕來,乍見銀光飛來,未及看清,小腹上就重重挨了一擊,雙手捧肚,張大嘴憋著口氣怎么也喘不出,雙膝一軟就要跪倒。聽到齊子概喊他站穩,他拼著股倔強氣,膝蓋離地只差半寸,顫著腿竟沒跪下,卻也直不起身。
只聽齊子概贊道:“有骨氣!”許豐得了三爺一句夸贊,心中一喜,散了那股倔強氣軟倒在地,抬眼望去,四名手下早被打翻。
齊子概接連打倒兩個小隊長,奪了槍扛著齊小房往南沖出。擎天旗弟兄訓練精良,兩隊自左右包來,又有四個小隊繞至后方截他退路。他知道今日之戰兇險莫甚,即便全力以赴也難脫身,多半要送命在此。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小房,想以寡敵眾就不能坐以待斃,于是佯作前沖,打了個彎迎向右側小隊,待對方逼近,猛地長槍撐地一躍三丈,從來者頭上跳過,半空中忽地一個回身,一記回馬槍正點中小隊長胸口。這一下用了巧勁,勁力雖強,卻沒穿透對方皮甲,槍桿彎個半月續力,猛力一彈將小隊長彈飛。這套擒賊先擒王屢試不爽,先解決小隊長,剩下四個就好處理,長槍作棍,挑、撥、點、戳,將四名弟子打倒后,齊子概便往土堡里奔去。
城墻上弓箭射來,齊子概打滾避開,轉入一個窄處。只見前方兩支小隊,后方又有兩隊包抄,他側身闖入右邊民居,見一對夫妻護著一雙兒女怔怔望來。
“有繩索嗎?”齊子概問道。男人指著屋角,一條捆貨用的長繩掛在墻上。齊子概大喜過望,搶上一步,將齊小房背起,對男人喊道:“幫我扶著!”
那男人愣了愣,“哦”了一聲,上前幫忙,齊子概繩索左右繞了幾圈將齊小房縛在背上。這繩圈有名目,叫“活人套”,是戰場上用來解救受傷不能動彈的同袍,縛在背上,自身行動無礙。
男子望著齊小房頭上金發,遲疑問道:“小房姑娘真是蠻族?”
“只是個普通小姑娘。快,別啰唆!”
齊子概見十來個守衛已追到門口,他抓著繩索行動不便,于是隨手抄起廚房里的鐵鍋、鏟子、菜刀擲出。門窗狹小,那些人一時擠不進,“砰砰砰砰”一連四五聲響,又有五人倒地。齊子概把廚具擲完,腳一踏將個板凳踩碎,抬腳踢起,碎木雖小,力道沉重,照面打來,一個不漏,“砰砰砰”又是幾人倒地,追兵頓時受阻。齊子概將繩索打結,確認緊實,不等下波追兵來到,一個翻身從另一側窗戶躍出,闖入另一座土堡。
忽聽號角聲起,是馬青巾在召集破虜門弟子。馬青巾管著四千余名鐵劍銀衛,這是要調動破虜門兵馬來捉他。只聽兵營方向馬蹄聲雜踏,不久后數百騎兵當先沖出,列隊于城下校場,后方步兵皆著甲,各持刀槍斧劍等兵器。
齊子概躲進土堡,從一側窗口躍向另一側窗口,穿過一個又一個土堡,沿途打擾百姓,又不知毀壞多少民家器具,不是擎天旗弟子不用心,實在是抓他不著。
只是這樣逃法終究無法脫身,何況還背著齊小房。只見前后涌上十數名弟子,左右土堡又有人攀窗追出,至少被六個小隊包圍,齊子概不退反進,長槍如棍橫掃八方,又是接連數十聲響,功力稍差的一碰即倒,小隊長也不過多檔幾下。
他躍上屋頂張目望去,只見遠方破虜門弟子已集合完畢,馬匹縱橫成列,持戈擐甲,隊伍雄壯,正向土堡后方包圍而來。齊子概正不知該如何闖過,忽又聽風聲響動,只要他落單,箭雨必然來襲。城上弟子居高臨下,他逃往哪里就射向哪里,一來能阻他腳步,二來指引其他弟子追趕方向。
齊子概避開箭雨,環顧左右,十余支小隊自四面八方蜂擁而來。他向南奔去,長槍掃倒兩人,見還有六名弟子包圍,猛地將手上長槍一折,化成兩截短棍,揮如雨點,擊腕、敲胸、打腿、拍背,將六人打倒在地。
只聞背后風聲響動,一道凌厲掌氣撲擊而來,打的卻是齊小房,齊子概知是高手,回身將手上雙棍扔出,勢道凌厲,來人若不收掌,定要被重創。
只見來人變招奇速,雙手化掌為爪,擷住雙棍用力一捏,雙棍變成四節,緊接著鷹爪功左抓齊子概面門,右抓胸口,卻是金不錯。
齊子概見他攻勢猛惡,雙拳齊出,拳爪相交,金不錯鷹爪扣住雙拳,勸道:“三爺,不值當!”
齊子概笑道:“金爺,咱倆好久沒切磋了!”拳頭猛一發力。金不錯掌心酸麻,指爪拿捏不住,齊子概掙脫鷹爪,飛起穿心腳,金不錯左臂半格半擋側身卸力,右手捏成鶴喙啄向伏兔穴,他與齊子概是喝酒的朋友,只想留住三爺,不想傷其性命。
高手過招,勝負只在一瞬,金不錯武功本不如齊子概甚多,一留手定然要糟。齊子概旋身躍起,身子在半空中打橫,一腳向后踹出,正中金不錯胸口,“喀啦啦”幾聲響,金不錯肋骨斷了三根,倒飛出去,摔倒時不住破口罵娘。
議堂十六席個個都是頂尖高手,若是群起圍攻,自已難有勝算,先打倒一個是一個。齊子概正想著,左邊洪萬里右邊包成岳同時飛身踹來。他使個天王托塔,雙掌將兩只腳托住,猛一低頭,見地上一道陰影逼近,連忙化掌為爪扣住洪、包兩人腳踝,將兩人向后扔出。
背后偷襲的宋展白雙手托住洪萬里、包成岳上百斤的身子,向前一送,兩人復又殺向齊子概。包成岳身子忽旋忽定,雙腿忽起忽落,將發未發,招招虛實難辨,卻又步步進逼,是崆峒絕技“龍取水”。這是一門腿功,擬龍取水之勢,身子盤旋如風,腿將發未發,一腿發動便有三擊,膝擊、腳掌、腳跟,三擊順序不定,共有九種變式,最是難防。
洪萬里雙掌劈出,使的是崆峒獨門劈空掌“貫天雷”,據說練至精深處,掌風獵獵,真有驚雷之聲。宋展白輕功極高,卻不硬碰,躍上房頂,疾步如飛繞至齊子概身后,劍指“一滴血淚”點向齊小房。三人中數他距離齊子概最遠,又繞遠路,卻幾乎與另兩人同時攻到。這“一滴血淚”乃是化繁為簡的殺招,慣常點人眉心,勁透頭骨,震動大腦,不死也要癡呆。而腦袋雖是人體要害,頭顱中血液卻不多,一指在額頭上戳個窟窿,流下血來,像是開了第三眼,當中流下血淚,因此取名“一滴血淚”。
這三招雖然兇惡,齊子概卻看出包成岳與洪萬里只在拖延,目的仍是掩護宋展白殺齊小房,當下向前踏出兩步,先接上洪、包兩人殺招。包成岳膝蓋頂來,齊子概覷得奇準,左腿忽起,后發先至,使的也是龍取水,腳掌踹中包成岳大腿,斷他的旋風之勢,隨即高抬腳跟猶如斧頭落下,包成岳雙臂交叉格擋,被震得手臂發麻。
齊子概左掌推出,迎向洪萬里,使的也是貫天雷,只是威力更強,一掌拍出,當真有雷霆霹靂之聲。雙掌相擊,洪萬里身子一晃,他性格剛烈,雖然掌力斗輸,卻不愿在叛徒前露怯,寧愿兩敗俱傷也要硬吃齊子概一掌而不愿卸力,頓時一口鮮血噴出。
齊子概與洪萬里這一掌硬碰硬也不好受,胸口一悶,忙回過身來。眼見宋展白劍指已至,齊子概也劍指刺出。
宋展白見齊子概用同樣的武功破了包成岳與洪萬里攻勢,只道齊子概也要與自已比拼指力,雖知不敵,好歹要三爺受點傷,當下并不變招。哪知齊子概劍指是虛招,忽又猛地飛起一腳,他人高馬大,起腳又快,宋展白只見下方黑影竄動,不及反應已被遠遠踹了出去,慘叫一聲,原來是后腦撞上土堡。
齊子概連戰三大高手,耗力極劇,趁馬青巾與其他議堂高手尚未出手——尤其是朱爺,他素知這師兄深藏不露,只怕難以對付——連環幾個縱躍擺脫追兵,往南沖去。
眾人見他大戰之后還能背著齊小房一躍數丈,無不駭然。
才剛擺脫土堡里的糾纏,就聽得戰鼓雷動,是馬青巾下令破虜門弟兄進攻。只聽馬蹄聲動地而來,數百匹戰馬潮水般漫過土堡群,馬上弟子槍斧長刀裝備俱全,遠遠望去,猶如一堵巨墻壓來。
齊子概迎上前去,竟是要以一身之力對抗這數百鐵騎。數百鐵騎卻不交戰,分作左右繞著他兜圈,七八桿長槍刺來,盡往齊小房身上招呼,齊子概使個鐵板橋,長槍在眼前交錯而過。
放著關外威脅視而不見,鐵劍銀衛就為殺個孤女如此用心?齊子概怒氣勃發,雙手一兜把七八桿長槍一并奪下,左脅夾住長槍,隨手抽出射向周圍馬匹,馬嘶悲鳴,六七匹戰馬倒下,頓時人仰馬翻。
齊子概把住最后一柄長槍,戳中一名弟子皮甲,將之叉起,雙臂輪轉,那人身在半空,嚇得哇哇大叫,手足亂揮,齊子概奮起神力,用這把叉子掃開周圍敵人,隨即長槍連人一并甩出,將幾名弟子撞下馬來。
他正要突圍,忽聽破風聲響,這箭來得好快,齊子概連忙轉身,左掌掃出,劈下一支箭來。第二箭緊接而來,他忙側身避開,只見周圍盡是鐵劍銀衛,人群交錯,這箭竟能越過人海百步穿楊。
齊子概還未喘息,第三第四支箭已分頭來襲,一射右肩,一射胸口,他正要伸手去抓,第五箭卻射向靠在左肩的齊小房面門。這一箭雖然后發,竟然越過前頭兩箭,他認出是馬青巾絕技“環中環”,自已若是去捉射向胸口那箭,第五箭勢必洞穿小房,若是不捉,中門大露。
齊子概猛吸一口氣,側過左肩,竟不去擋胸口那箭。他連番大戰,變招慢了一步,渾元真炁運勁不足,“噗”的一聲,利箭沒入左肩。也不知是否因中箭,他身子向前一傾,右手雖然抓住第三箭,第四箭卻正中面門。
周圍鐵劍銀衛齊聲驚呼,他們奉若天神的三爺就這么命喪當場了嗎?
只見齊子概緩緩抬頭,那支箭卻是被他咬在口中,鋼牙咬斷箭桿,“呸”地吐出個箭頭來,隨即伸手折斷插在左肩的箭桿。幸好混元真炁終究發揮功效,這箭并未貫穿肩膀。
眾人見他如此神勇,又是佩服,又是驚駭。齊子概極目望去,見馬青巾混在鐵劍銀衛后頭,手持大弓,也是一臉不可置信。
如此劇烈震動,即便齊小房昏迷著也被驚醒,她一睜眼便見周圍人影幢幢,馬蹄聲猶如驚濤駭浪,自已則被困在千軍萬馬之中,不禁瑟縮。又發現義父背著自已,她隨即又感安心,見齊子概肩膀受傷,血染衣袍,頓時低聲叫道:“義父受傷了!”
齊子概見齊小房醒來,問道:“小房,怕了嗎?”
齊小房被齊子概背著,心神寧定,答道:“義父在,我不怕。”
比起沒有義父,她寧愿死在義父身邊,她不想再挨餓、受凍、被打,還有陪那些人“玩”。
齊子概哈哈一笑,猛地發力沖向人潮,口中道:“捂住耳朵!”齊小房最是聽話,忙用雙手捂住耳朵。
齊子概左閃右避,沖入人海,忽地仰天長嘯,嘯聲如狂如怒,猶如一條青龍拔地而起,帶出震天霹靂,齊小房捂著耳朵,猶然被嚇得驚魂不定,只覺兩眼發昏,耳朵也要被震碎。周圍馬匹原本團團圍著兩人,齊子概這驚天一嘯嚇得馬匹四蹄亂踏昂首嘶鳴,前邊一排馬失足摔倒,陣形頓時亂成一團。
忽聽遠方馬嘶長鳴,原來是小白聽到嘯聲,躍出馬廄,遠遠奔來。齊子概飛身踢下一人,坐上馬,伸手接過刺來的長槍,將對方扯下馬來,反手又挑下兩名鐵劍銀衛,將長槍舞得跟個銀球似的,鐵劍銀衛近身不得。
小白原就神駿,眾人認識三爺坐騎,竟無一人去攔,片刻后即奔至齊子概身邊。齊子概單手持槍對敵,縱身一躍落到小白身上。有了這得意坐騎,他如魚得水,放任小白騰挪,手中長槍一挑一個準,轉眼就將七八人挑落馬下,竟已逼近馬隊邊緣。只是鐵劍銀衛訓練有素,哪邊包圍薄弱,后隊勢必補上,齊子概孤身一人,且戰且走難以突圍。
齊子概手指一扳,將系在齊小房身上的繩索崩斷,囑咐道:“小房,我教過你騎馬。”
齊小房見義父似乎要拋下自已,驚喊:“我不要跟義父分開。”說著緊抓著齊子概衣服。
齊子概安慰道:“你拖累我,跑不掉,聽義父的話,晚點去接你。”
齊小房仰頭問道:“義父沒有騙我?”
齊子概笑道:“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你義父天下無敵。”說罷飛身躍上另一匹馬,槍桿在小白馬臀上一拍:“小白!走!去找她娘,不要回頭!”
小白聽主人吩咐,似乎知道今日便是死別,哀鳴一聲放足急奔。齊子概策馬跟在小白身邊為齊小房護衛,馬蹄飛揚,雪花漫漫,長槍連挑帶抹又將幾名弟子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