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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第119章請君入甕(下)</title>\r\r\r\r<h3id="heading_id_2">第119章請君入甕(下)</h3>
大雨讓視線模糊,更影響弓箭射距與準頭,李景風壓低身子,能避則避,避不開才揮劍應戰,也不糾纏。還未到中軍,只見前頭黑壓壓一片人頭,是青城弟子正圍攻華山弟子,只將華山弟子逼得不住后退。
李景風策馬轉向人少處。
一名華山弟子持槍搠來,李景風揮初衷砍斷槍頭,又見前方長槍隊攔阻,百余把長槍不住往前搠,一名小隊長騎馬在后指揮。眼看闖不過,李景風策馬沖去,臨到近前,等長槍刺來,李景風覷得奇準,縱身一躍撲向對面小隊長。那小隊長揮刀砍來,李景風半空中擲出絆索,將之砸下馬來,趁勢奪了馬往里頭沖去。
越到深處,華山弟子越多,李景風只往那根長竿去。前方華山弟子層層疊疊圍得跟鐵桶似的,實在難以突破,于是轉往米之微正在攻打的南路。
嚴昭疇下令阻斷兩邊訊息,東路的謝孤白軍與南路中間攔著支兵馬,李景風見人馬眾多,只得掉轉馬頭復又往北尋路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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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雅失了坐騎依然不懼,他雖只帶著數百騎深入敵營,但這數百人俱是菁英——不是菁英原也跟不上沈雅——當即在周圍與嚴昭疇帶來的人馬接戰。戰場混亂,身前身后處處皆見馬蹄人影不住穿梭。
沈雅哪管這些,見著華山三兄弟,舉劍走向嚴昭疇:“你敢傷我女兒?!”
嚴昭疇冷笑:“你若想知道女兒死前受到怎樣侮辱,我倒能詳細說給你聽。”
沈雅大怒欲狂,無論真假,只需這句話便有足夠理由將嚴家三兄弟千刀萬剮。他虎吼一聲,挺劍向前,杜吟松狼牙棒掃來,勢大力沉,沈雅雖不怕他巨力,對這兵器仍有些忌憚,只怕砸壞太虛,當即運起三清無上心法,“鏘”的一聲脆響,半卸半格。太虛不愧是名器,韌性剛性兼顧,劍身初時彎曲,隨即恢復如常,沈雅向右一帶,杜吟松收勢不住,“砰”的水花四濺,在地上砸出個大坑。沈雅趁對手失了身形,飛起一腳,正踹在杜吟松厚甲上,一聲悶響,鐵甲凹陷,將這壯漢踹出三尺,摔倒在地。
嚴家兄弟只看這一格一踹便知沈雅功力深厚不在父親之下,尤其竟能以長劍格架杜吟松狼牙棒,對自已功力與兵器何等自信。
世間頂尖內功心法除了威力有別,內勁運用之妙也有不同。易筋經醇厚剛正,覺空能以此一口氣連擊十二記耗力深重的須彌山掌,青城三清無上心法則是在一個吞吐間便有千鈞之力,沈未辰能舉錨擲箭,神力奮發,便是借這心法之功。武學之道不止與學武人天賦相關,內功與武學配合也極為重要,若是以三清無上心法使須彌山掌,第一掌固然威力萬均無可匹敵,第二三四掌便難以為繼。沈未辰與明不詳那一戰,除了沈未辰當時只將三清無上心法練至二品,內力不及外,越是久戰越落于下風便緣于此。
沈雅自詡武學天分猶在沈庸辭之上,只因不夠勤奮才讓弟弟追上,他或許未必是青城武功第一,但確實是沈家人中內力最為深厚者,當日政變也是因為一夜間連戰楚夫人、傅狼煙、沈玉傾等幾名高手,精疲力竭下才會敗給沈未辰,今日怒氣殺意滿熾,下手更不容情。
沈雅這一格雖令眾人吃驚,但杜吟松蠻力也著實令沈雅忌憚。只聽嚴旭亭喊道:“大哥二哥,咱們先退!”沈雅哪容他們走脫,趁杜吟松還未起身,避開一匹驚馬縱身上前,太虛往嚴昭疇刺去。華山三兄弟以嚴昭疇武功最高,當即躍下馬來拔劍接招,一記飛燕凌空疾如電閃。嚴烜城擔心弟弟難以抵擋,忙拔劍援助。
嚴旭亭策馬逼向沈雅,沈雅凜然不懼,雙手握劍使巨闕劍法,自下而上將馬頭連胸斬開,只差寸許便也將嚴旭亭一劍兩斷,一把長劍竟被他使得威勢猶如斬馬刀。嚴旭亭翻身下馬,揮刀砍去,嚴昭疇、嚴烜城雙劍同時刺來。
杜吟松早已起身,使出“瘋魔雷霆十三杖”,狼牙棒或掃或捶,或突或敲,不住往沈雅身上招呼。狼牙棒沉重,恰恰能應付沈雅巨闕劍法。五人在大雨中你來我往,鑿戰不休,周圍人影雜踏,驚馬奔走,兇險萬分,只需岔個一招或者分了神,便要喪命當場。
十余招后,沈雅劍勢一變,使出飛龍旋風刀,劍光環繞,雨水被劍光激得潑灑開來,更添威勢,埋身撲向嚴昭疇。這三兄弟以這人最為出不遜,無論小小生死如何,都得先殺這賤人。
嚴昭疇見沈雅周身劍光盤旋,若是被他逼近,還不得被絞成肉醬?當即倒轉七星步,忽左忽右連退七步。這步法雖妙,在沈雅面前就是班門弄斧,也不理會他忽左忽右,三步直踏進中宮。嚴昭疇踩到第七步上,沈雅已當面撞來,這七步不僅白走,更被逼得閃退不能,忙揮劍抵擋。雙劍一碰,嚴昭疇幾乎把持不住,眼看要被卷入劍光,嚴烜城護弟心切,雙手持劍,也不管怎么破那劍光,莽刺便是,嚴旭亭怕大哥有失,也揮刀直劈。
砰砰砰,連著兩劍一刀,這才阻住沈雅劍勢。沈雅左手一掌劈向嚴昭疇胸口,嚴昭疇舉臂遮擋,向后躍開,啪的一下,手臂隱隱作疼。雖然這一掌真力不足,沈雅也訝異嚴昭疇功力深厚,竟沒骨折,隨即一個鴛鴦腳正中嚴烜城大腿,倒轉劍柄撞向嚴旭亭臉上,打落兩顆牙齒。
他正要追擊,杜吟松搶上,狼牙棒自背后掃來,沈雅矮身避開,見地上落著柄長槍,順手抄起,回身砸在杜吟松身上,槍桿不堪重力斷折。杜吟松身子一簸,狼牙棒自下掃起,險些砸中正要進逼的沈雅。
杜吟松身法或許不算快,但絕對不慢,進擊時或有窒礙,但防守絕對足夠,圍攻四人中就以此人武功最高,只要除掉這人,三名黃口小兒性命不過隨手拿捏。沈雅心念把定,乘勝追擊,雙手握劍運起三清無上心法,腳踏罡步,巨闕劍法劈中杜吟松背部,太虛砍穿厚甲,入肉雖然不深,巨力仍將杜吟松打得腰身一彎。
避開杜吟松再次還擊,第三下重擊將對手打得趴臥在地,杜吟松咳出血來,沈雅正要一劍貫穿他厚甲,嚴昭疇緩過氣來,三兄弟刀劍齊上,沈雅暴喝一聲,劍光飛起,一劍變兩劍,兩劍變四劍,轉眼八劍、十六劍,正是大方無隅。
六十四道劍光閃爍飛舞,令人眼花繚亂,嚴家兄弟知道強悍,三人同使華山三鋒名式中的“東峰朝陽”,刀光劍影交錯紛亂,火星四濺。嚴旭亭功力最低,右肩、左臂、右胯各中一劍,嚴烜城腰間透甲負傷,唯有嚴昭疇全身而退。
沈雅氣喘吁吁,暴怒之下連續將三清無上心法催至頂峰,氣力不濟,要不以這一劍之威,當初楚夫人與傅狼煙尚且被打敗,何況這三兄弟?
嚴昭疇見機不可失,喊道:“大哥,用陰陽刀劍勢!”
陰陽刀劍勢是華山絕學之一的合擊功夫,一刀一劍,一陰一陽,相互配合。嚴烜城以劍代刀,趁沈雅氣力不濟,與嚴昭疇同時上前,兩人默契無間,刀退劍進,劍刺刀掃,雖是兩人使招,卻如一人刀劍合使,佐以掌打、拳擊、足踢、腳踹,又有掩護,又有合擊,沈雅被逼得不住后退。
方架過嚴烜城長劍,大腿忽地一痛,已中了嚴昭疇一劍,沈雅怒從心起,踏前一步,右手持劍架開嚴烜城掩護,左拳揮出,嚴昭疇舉臂格擋,被他連橋打入,臉上中了一拳,頓時眼冒金星。沈雅屈膝撞他小腹,嚴昭疇舉肘再擋,豈知沈雅這記“蛇擺尾”乃是一招兩變,第一下膝擊無論中與不中,小腿順勢前踢,正中嚴昭疇大腿,只疼得他幾乎站立不住。
沈雅正要取他性命,嚴烜城揮劍砍來,嚴旭亭挺刀趕上,兩人聯手,使的仍是陰陽刀劍勢,只是這回卻是嚴烜城用劍,嚴旭亭用刀,沈雅見識過這合招厲害,只能撤劍守御。
嚴家三兄弟都沒想到他們會有用到這套武功的一天,并不是因為這套武功有多么驚人或禁忌。誠然,陰陽刀劍勢是華山絕學之一,自有其威力,但無論陽刀陰劍其中一門要精通都得花費十幾年鉆研不可,學了其中一種便不會再去學另一種,然而花費這么大心力,若沒另一人配合,也就是套不入流的武學。
所以嚴昭疇與嚴旭亭從沒想過要練這套功夫,因為他們從不認為會有與兄弟聯手抗敵的一天,即便遇到強敵也不會將自已性命交給兄弟。但嚴烜城想練,他覺得與兄弟同使一套功夫更添感情,于是嚴昭疇用劍,他就配合他用刀,嚴旭亭用刀,他便配合他練劍,他是華山唯一不但精通陰陽刀劍勢,而且刀法劍招都能使的人,照兩位弟弟的說法,大哥是用兩倍心力去練一套無用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