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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第98章鋌而走險(下)</title>\r\r\r\r<h3id="heading_id_2">第98章鋌而走險(下)</h3>
計韶光終于走出艙房,沈未辰聽說師父愿意妥協,以為師父想通回頭無望,愿意幫忙,不由得大喜過望,挽著師父的手上甲板。這十余日,謝孤白對外宣稱計韶光染病在艙房休息,弟子們見不著統領,難免有些私語,苗子義擔憂軍心浮動,正要謝孤白想辦法,沒想計韶光終于妥協。
一路上消息斷絕,沈未辰不知巴中戰局如何,更遑論顧青裳掛念的衡山局面。船只越近三岔河口,連朱門殤的笑話也說得少了。
“一出三岔河口船隊就會被發現,即便打了襄陽幫旗號,還是會引起懷疑。”謝孤白指著地圖,“照鄭老大說,這里有個山水門,約莫有四五百弟子駐守,很難避過眼線。”
“打不打?”苗子義問,“還是重施故技,騙過他們?”
“騙也沒用。這里離金州不過百里,快馬加鞭一個多時辰就到,不似天池嶺是孤地,傳訊困難,他們怎樣都會傳個訊息到金州,加強戒備。”
“那是要打?”苗子義問,“打是不難。”
“不打。”謝孤白搖頭,“上船下船,多耽擱一會就會讓金州多些準備。”
“繞過去,打金州時他們從后邊捅你,也挺麻煩。”
“全換上青城旗號。鄭保說這里駐守人馬不過數百,且此處腹地不大,難囤重兵,他們見我們聲勢浩大,不敢應戰,必然撤退,往金州遞消息。”謝孤白道,“我們燒了他們的船,他們就無法從后襲擊我們,咱們加緊去金州,趁他們準備不足,一舉而下。”
“咱們在金州上岸?”計韶光道,“那里離漢中五百余里,十天內可以抵達,若趕得快,還可早兩天到。”
加急文書有驛站換馬,日行八百里不是問題,探子單人輕騎,若有好馬或備用馬匹替換,可日行近四百里,但大批弟子行動遲緩,又有輜重,只能日行六十至七十里左右。若是輕裝急行,三日奔襲,一日可行一百三十里,輕騎快襲至多日夜奔馳三百里,得多帶馬,且不可久,騎兵三日奔襲,士卒疲憊,馬也死盡。當然,催逼士卒肯定還能更快些,但士卒太疲憊,即便抵達戰場也無戰力。
“我們馬匹不夠,陜地出好馬,陸戰遭遇討不了好。”謝孤白道,“最好能再北上。”
“船戰可比陸戰兇險。”計韶光道,“大江上無可騰挪,也不好埋伏,打完就沒了。”
鄭保道:“過了瀛湖,河道轉窄,三艘五牙戰船騰挪不易,不過現在是豐水期,前幾天又下過大雨,小船要上去倒是可以。”
“取下金州后,派探子查探瀛湖,若有船隊,我們從金州上岸,直奔漢中,半路上伏擊追兵。”謝孤白道,“若無船隊,我們便佯走陸路,等消息傳回。對方以為我們直取漢中,我們棄五牙戰船,搭小船走水路,等他們撲空回頭,我們也差不多抵達石泉了。石泉離漢中三百余里,可以三日奔襲,也能沿水路到漢中,或者兵分兩路,一從水路,一從陸路,一路誘敵,一路主攻,襲擊漢中。”
“瀛湖湖道彎曲,又有山巒,遮蔽多,探查困難。”鄭保道,“得深入些,附近水路我熟,讓我去查探。”
當下計議已定,三艘大戰船是主力,謝孤白與朱門殤一艘,是為指揮,沈未辰、顧青裳與夏厲君一艘,由苗子義協助指揮,計韶光自領一艘。
越近金州,沈未辰越是緊張。不只沈未辰,顧青裳也心頭忐忑。她二人雖曾在天水參與彭小丐劫掠嚴旭亭一役,但那是馬匪與保鏢弟子間的戰事,當時無暇深思,只憑著一股救人的勁頭闖陣,雖然兇險,也不過數百人的拼殺。
可現在好整以暇反倒緊張,蓋因身上所系乃是數千人乃至于青城、衡山兩個門派的前程。
沈未辰見夏厲君穩然不動,問道:“夏姐姐,你不緊張嗎?”
夏厲君挺胸道:“我在大小姐身邊便無所畏懼,能為大小姐死也死得其所。”
“似她這樣的人也很好,心里有個念想,便一往無悔。”沈未辰想著,望向顧青裳,顧青裳與她想到一塊去,兩人頷首,心領神會,同時走到夏厲君面前。沈未辰伸手道:“我不會輕易就死,你們也要保重,千萬小心。”
顧青裳也伸出手,搭在沈未辰手上,道:“一起殺敵,一起回來。”
夏厲君看了一眼,沒伸手,只道:“我會保護大小姐。”
顧青裳見她不茍笑,頓時泄氣:“你就不理我了?”
夏厲君望向顧青裳,認真道:“你若遇險,我會救你,但仍以大小姐為主。”
顧青裳笑道:“那就行了。”
出了三岔河口,謝孤白留下三艘船襲擊三岔口駐軍,果然駐軍見著青城軍勢浩大,棄船而逃,青城焚燒碼頭邊所有船只,隨后跟上。
船只加快奔向金州,沈未辰與顧青裳換上金絲皮甲,將頭發挽起扎緊綁實,顧青裳佩劍,沈未辰腰插峨眉刺,系著唐刀,背起父親所贈,這次出門特地帶上的射月弓,兩脅下各夾著一筒箭。
顧青裳笑道:“妹子兵器真多,還差著兩板斧呢。”沈未辰知道她想起去年漢水上的往事,只是一笑,與顧青裳、夏厲君、苗子義一同登上船首。
此時尚在卯時,天色昏暗,船只起伏晃蕩,除卻星光月光火把余光,一片黑暗,唯有水聲與吆喝不止的劃槳聲。
忽地,更遠方見著光明,一點兩點,十余點,數十點,漸漸明亮。
是敵船?
一晃眼,亮光已達數百點,東方曙光初現,幾百點火光朦朧中橫過整片江面。敵船這么多?沈未辰心驚,忽覺手心一涼,是顧青裳抓著她的手,掌心都是汗水。
夏厲君定定望著前方,她武功最低,卻是最鎮定的一個,或許是因為在她心中,沈未辰比這場大戰勝敗來得更重要,所以她的工作就很簡單。
上百艘,出乎意料,江面上前后錯落,竟有一百二三十艘船,雖無五牙戰船如此巨物,仍有大船十數艘,中型船只數十艘,小船七八十艘,數量比已方還多,向著青城船隊沖來。
苗子義驚道:“這么多?”
顧青裳問苗子義:“現在怎么辦?”
苗子義道:“照理該先放箭射倒對方。”
顧青裳道:“那就放箭。”
沈未辰卻道:“慢,謝先生還沒下令。”
苗子義急道:“咱們也是主船,不能單聽謝先生號令,自已也要拿主意。”
沈未辰道:“再等會。”
另一艘五牙戰船上,朱門殤直罵娘:“操!操娘的!”又問謝孤白,“這下怎么辦?”
謝孤白遠遠眺望,沉思片刻,聽到計韶光那艘船上已響起號角,下令放箭。
謝孤白下令道:“喝令不要放箭,下令突擊。”
朱門殤訝異:“突擊?不是先放箭?”
謝孤白道:“這是虛張聲勢,他們有船無兵,要消耗咱們弓箭,逼進去就知道哪艘船有兵,哪艘船無兵。”
朱門殤問:“你怎么知道?”
謝孤白道:“太多了。真有這么多船只弟子,大可在瀛湖應戰,那里多遮蔽,腹地大,能困住咱們,何必在河道上應戰?”
朱門殤道:“說不定對方草包,沒想到這些。”
謝孤白道:“若真這么草包,等他們射箭再還擊也不遲。”
計韶光聽到號令,不由得跺腳,這謝先生當真紙上談兵,怎么這當口還下令沖鋒?沒有箭雨掩護,上去當箭靶嗎?但主船號令不能不聽,只得下令沖鋒。
號令響起,前方船只奮力向上游沖鋒,兩邊船隊接近,箭雨來襲,前方弟子持盾牌阻擋,卻是稀疏零落。計韶光一愣,這才恍然:“是空船虛張聲勢?”可又不對,他也是慣走水路的人,空船吃水決計與滿載不同,瞧這些船的吃水位不該是空船,要不也不會輕易下令放箭。
“他們在船里堆滿沙包,這是行家騙行家。”謝孤白道,“他們打算用船只橫擋水路,必須先沖過去才能打亂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