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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雪寒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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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tle>第46章雪寒三尺</title>\r\r\r\r<h3id="heading_id_2">第46章雪寒三尺</h3>

      齊子概緩緩走向那名喚巴叔的薩族漢子。他腳步踏得穩重,看著沒用很大力氣,冰面上也沒留下任何痕跡,李景風卻感覺像是每一步都能踏出個洞似的沉重。

      巴叔似乎也察覺到來者不簡單,把斬馬刀橫在身前,等著齊子概走近。

      沙絲麗蜷曲在李景風懷里不住發抖,哭道:“放,放我……不敢了,不敢了,我不敢了……”李景風怕她逃跑,緊緊抓住她手腕,安慰道:“別怕,沒事。”沙絲麗只是不住哭喊著:“巴叔……別打我!”李景風心下惻然,不知這姑娘這些年來究竟遭受何等非人虐待。

      “機會難得,盯緊點看。”諸葛然雙手拄在拐杖上,盯著前方,輕輕挑了挑眉,“這人可不比夜榜那些廢物,是個真高手。”

      李景風點點頭,他對齊子概深具信心,是以并不擔憂,凝神觀看這場大戰。他記得齊子概所教的武學要理,對手出招前必然先動肩膀,是以看著巴叔雙肩,看他如何出刀。

      可那巴叔第一刀就震懾了李景風。當齊子概走近他身前五尺時,李景風只看見那肩膀輕輕一抖,刀已向著齊子概臉上掃來。二十余斤的大刀,巴叔不僅單手便能運使如飛,而且快捷無倫,眨眼間就要砍在齊子概臉上,李景風心中一突。

      眼看避無可避,齊子概猛地向前蹬步,拉近兩尺,左手使個掛捶架開巴叔手肘,身子向前一靠,肩頭向巴叔胸口撞去。這一下連消帶打,巴叔側身避開,順勢回身,一刀砍向齊子概后頸,甚是猛惡。齊子概卻像早已預知似的,低頭避開,左腳向巴叔小腿脛骨掃去。這一腳踢實,必然骨折,巴叔縱身避開,甫一站定,齊子概鐵拳已迎面揮來,他也不避,揮刀去砍齊子概肩膀,兩人一來一往,轉眼間已過了數招。

      李景風自忖,這幾刀若是砍向自已,即便見著對方出刀也絕對閃避不及,蓋因巴叔出手太快,只見肩頭微動,刀已在半途,自已閃避功夫不行,縱然避過一刀,也得再挨一刀,身法差上一大截。三爺能閃,不只是身法快,還往往以進為退,以攻代守,連消帶打,這與他跟自已練習拆招時原理相同,差別只是與有兵刃的人拆解或者空手拆解而已。

      這巴叔果然是一流高手,過往他見齊子概與人交手,鮮少這樣有來有往。李景風見齊子概多以左手出招應敵,右手反成掩護,忽地想起齊子概右手臂受了箭傷,不免擔憂起來。巴叔似乎也察覺此點,忽地大喝一聲,腳步放緩,向齊子概右邊繞去,一改之前迅捷無倫地橫劈直掃,反倒越揮越慢,一刀一刀劈得越發沉重厚實。

      這么一把大刀,運使如飛已是困難,運得緩慢卻又更難。那巴叔繞著齊子概不停打轉,連連砍了十余刀,專攻右路。“嘶”的一聲,齊子概棉襖被劃出一道口子,李景風見此等兇險,不由冒了一身冷汗,問道:“副掌門……”

      諸葛然也皺起眉頭,罵道:“臭猩猩,搞什么鬼!”

      巴叔見這一刀只差分毫,精神更振,仍往齊子概右路攻去,又過了數招,仍是奈何不了齊子概半分。他攻勢連連,呼吸卻不見急促,可見功力深厚,然而久戰無功,猛地一刀揮空,齊子概右掌打在他脅下,巴叔哼了一聲,向旁跌了幾步,并未摔倒,又揮刀砍向齊子概。

      齊子概側身避過,這一刀收勢不住,往地上砍去,“嘣”的一聲,冰面崩裂,一股寒泉自冰面下涌出。巴叔正要收刀,可齊子概怎會放過這使老的一刀?抬腳踢向他右臂。巴叔舉左臂抵擋,悶哼一聲,被踹得在地上滾了幾圈。他揮刀護住身前,站起身來,左臂軟軟垂下,似是骨折,然而齊子概已逼至身前,一矮身穿過刀影,一個鐵山靠往他胸口撞去,巴叔“哇”的一聲摔倒在地。

      齊子概對此人深惡痛絕,不容他喘息,趁他倒地,一腳踩在他脛骨上。李景風眉頭一皺,腿上像是也挨了一腳似的隱隱作痛。

      巴叔哀嚎一聲,他也當真猛惡,雖然受傷,仍揮刀砍向齊子概。只是這負傷的一擊怎能傷及齊子概?刀刃“哐”的劈在冰面上,再添一道裂縫。

      齊子概怒喝一聲,快拳連發,往巴叔臉上和胸腹之間招呼,巴叔遮擋不及,下巴挨了一拳,頓時顎骨脫臼,滿臉鮮血,隨即胸口、肩膀、腰腿連連中拳。齊子概惱怒他欺凌少女,當真要打斷他每一根骨頭似的,一拳接過一拳,那巴叔只被打得滿臉鮮血,那柄斷頭刀再也把持不住,脫手飛出。

      勝負已分,齊子概一腳踩在倒地不起的巴叔身上,沉聲道:“還沒完呢!”李景風看得入神,忽覺懷中一空,沙絲麗掙脫他手臂,喊道:“不要!”撲向前去。李景風連忙伸手去抓,卻慢了一步。

      諸葛然與胡凈全神貫注觀看戰局,也沒料到沙絲麗突然沖出。胡凈要攔,冰川濕滑,“唉呦”一聲仰面摔倒,諸葛然站得稍遠,來不及攔阻。

      齊子概聽到聲音,一回頭,沙絲麗已撲上來抱住他大腿,喊道:“巴叔死……沙絲麗肚子餓!……”

      齊子概拎起沙絲麗道:“不會讓你餓著。”正要將她放到一邊,巴叔忽地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刺向齊子概膝彎。齊子概雖然分心,仍是戒備,縱身后躍,他雖提著沙絲麗,這一跳仍退開幾步距離。

      巴叔怒喝:“殺你這叛徒盲玀!”將手中短刀擲向沙絲麗。沙絲麗驚呼一聲,齊子概將她擁在懷里,右拳揮出,不偏不倚,把那短刀擊飛到一旁。又聽巴叔怒吼一聲:“薩神火耀天下!”猛地撲了過來。齊子概推開沙絲麗,卻不及閃避,被撲倒在地。

      兩名高手在冰川上動武,足下用力本就沉重,加上巴叔兩刀砍在冰面上,力道雄勁,冰面被打出裂縫,再這樣一滾一摔,“喀啦啦”幾聲響,冰面突然崩裂,齊子概一聲驚呼,與巴叔同時掉入冰川之中。

      沙絲麗高聲尖叫,李景風抓住她手腕,見齊子概落水,當下奮不顧身,甩開沙絲麗便要往水中跳去,忽覺膝蓋一軟,摔倒在地,原來是諸葛然搶上,伸拐杖將他絆倒。李景風此時也顧不上起身,連忙爬到冰洞旁,喊道:“三爺!”諸葛然用拐杖敲他背脊,道:“找死嗎?別慌!”

      李景風原本焦急,諸葛然這幾下打在他脊骨上,痛徹心扉,反倒冷靜下來,忙回頭道:“副掌,三爺落水了!”

      諸葛然翻了個白眼,罵道:“說點我不知道的!”又焦急道,“操,臭猩猩不會游泳,要死人了!”他伸出拐杖,敲擊冰洞周圍冰面,想把冰洞挖得大些,好讓齊子概趁隙爬出,卻不見齊子概身影。李景風喊道:“胡兄弟,幫我抓住她!我下去救三爺!”

      胡凈也正焦急,他雖會水,但冰川入水,兇險莫甚,他不敢冒險,連忙抓住沙絲麗道:“景風兄弟,快下去幫三爺!”

      諸葛然喝道:“慢著!”說著往冰洞里望去。此時雖當正午,但陽光受冰層所阻,冰面下的人難以看清上面。幸好積雪消融得差不多,仍有余光,若是在積雪厚冰時摔入冰洞,當真如墜黑潭,縱使能游泳也難以找到原先的冰洞所在,被困在水底,唯有溺死一途。

      諸葛然把拐杖伸入水中攪了攪,不見任何反應。忽聽到冰面下傳來“砰”、“砰”幾聲撞擊聲,諸葛然退開一步,一顆頭冒了出來,滿臉胡子,卻是巴叔。

      巴叔剛冒了個頭,正要出水,諸葛然揮拐杖打去。巴叔驚呼一聲,重又沉入水中,諸葛然這杖打了個空。他往水中看去,視線受阻,隱約見著兩條人影糾纏,忙喚李景風來看。李景風見齊子概手腳緊纏巴叔四肢,巴叔施展不得,兩人不停掙扎,越沉越深,喊道:“三爺抓著那人往下沉去了!”

      諸葛然咬牙切齒,沉思該如何救人。

      李景風道:“我會游水,我帶三爺上來!”

      胡凈道:“下面一團黑,就算會水,也找不著三爺!何況這水冰寒徹骨,凍都凍死了!就算凍不死,被三爺抓住,他力氣大,骨頭都給捏碎了,怎么救?”

      諸葛然罵道:“臭猩猩要真死在這,你也得賠命!”又問李景風,“你有辦法?”

      李景風搖頭道:“不知道,試試!”

      諸葛然道:“把小白牽來!”

      胡凈連忙把小白牽來。眼看冰面下已無動靜,李景風甚是著急,諸葛然抽出李景風腰間初衷,割斷韁繩,將兩端打了結,系在小白胸口,又繞了個結系在李景風腿上。

      “他抓住你,你就拉動繩子,我拉你上來!”

      李景風點點頭,又道:“副掌門,借你手杖一用!”

      諸葛然訝異問道:“做什么?”

      李景風道:“救人用!”

      此時已不由分說,諸葛然雖不知他用意,仍將拐杖遞給李景風。李景風也學諸葛然割了韁繩,在拐杖上打個死結,走到冰洞旁,張大嘴,深吸一口氣,又接連吸了幾口,像是往胸口肚子里塞氣一般。諸葛然見他沒立刻下水,本想催促,又見他動作古怪,知道有玄機,忍住不去打擾他。

      李景風一邊在胸腹之間灌滿氣,一邊脫下棉襖,只余貼身衣褲,這才往冰川中跳去。一旁胡凈瞪大了眼,對他有此勇氣欽佩不已。

      李景風跳入冰川中,只覺嚴寒刺骨,不由得打了個大大的寒顫。他勉強張開眼睛,極目望去,心想溺水者若不掙扎,身體會自然浮起,三爺不善水性,抱著巴叔不放,只會往深處沉去,若拖延久了,想要救回便難。

      李景風心急,往更深處潛去,下潛數十尺后已沒入黑暗之中。他目力過人,只一點微光便能視物,四顧不見齊子概身影,只得又往下潛了些。突然,臉上有物碰觸,伸手一摸又無影無蹤,他張眼望去,一小團事物掠過,速度極快,原來是條小魚。順著那方向看去,忽又見一團事物,李景風心中一驚,往前游去,只見一條模糊人影漂在水里,已然不動,難道三爺竟然昏了過去?他伸手杖戳去,見那人無聲無息,連忙伸手拖住,沿著韁繩回游,到接近上方處,光線稍明,一看之下卻是巴叔,此時早已死去。

      李景風大吃一驚,連忙松手,探頭往洞口游去,“噗”的鉆出水面。諸葛然忙問:“找著了沒?”

      李景風搖搖頭,連連喘氣,諸葛然見他無功而返,怕他體力消耗太劇,轉頭對胡凈道:“換你來!”

      胡凈大吃一驚,連連擺手道:“我不行!我不行!”

      諸葛然更是惱怒。李景風道:“我還行!”他只怕耽擱時間,又深吸一口氣,往下游去。

      這一回他游得更急,忽想起諸葛然屢次罵他唐突沖動,當此之刻猶需深思。他往發現巴叔尸體的方向游去,心想三爺既然放開巴叔,若不是察覺巴叔已死,便是吃了太多水,昏迷過去。若是昏了,自然會浮起,可以他武功應該還能支持片刻;若是沒昏,溺水之人往往胡亂掙扎,消耗體力,會沉得更深。三爺是條漢子,多經戰場,是有經驗的人,若察覺掙扎無效,白耗體力,說不定反會不動。

      此時爭分奪秒,多耽擱一刻也足以害死人,李景風不再猶豫。他料齊子概就在巴叔尸體附近,所幸水流不急,應不至于被沖走。他游至該處,四處張望,猛地見到一團事物正緩緩漂起,心下大喜,正要游過去,忽覺腰間一緊,原來韁繩已到極限,無法再往前游。

      若失了繩子,冰川下方向難辨,極可能找不到洞口上岸。李景風一咬牙,解開韁繩向前游去,那人影果然是齊子概。只是他此刻全然不動,不知昏迷還是如何。

      李景風大喜過望,仍不敢掉以輕心,伸出拐杖在齊子概肩膀上拍了拍。這是援救溺水之人的法門,用樹枝或竹竿敲擊背部,溺水者自然會反手去抓,若從正面伸出拐杖,溺水者慌亂之下極易被戳中臉部,反倒更加慌亂。

      果不其然,齊子概猛一伸手抓住拐杖。但凡溺水之人,遇到浮木一類都會一把抓住不放。李景風只覺手臂上一股大力傳來,幾乎就要將他拉往水下,忙放開手杖,抓住系在手杖上的韁繩,往上游去。

      不料齊子概此時抓到東西猶如救命稻草,用力一拉。他神功驚人,此刻雖失了體力,卻另有一股求生的蠻力,李景風被他扯得身形歪斜,韁繩幾乎脫手。

      若韁繩脫手便救不了齊子概,但若緊緊握住,齊子概力氣極大,極可能被拖下水。李景風怕他將韁繩扯脫,顧不上兇險,將韁繩在手上牢牢繞了幾圈,放松繩子,向上方游去。齊子概不住拉扯,繩子松了,傳到他手上的力道便少了些,李景風拖著齊子概往上游,見到光亮處,知是冰面。他敲了兩下,知道自已無力鑿開,只得向前游去,可此刻東南西北難以分辨,又要如何找著當初進來的入口?

      他一口氣憋了許久,只怕再難支撐,后方一股大力傳來,又將他拉向水底幾分,原來是齊子概支撐不住,順著手杖抓到韁繩,爬了過來。

      此時如被三爺抓著,非得同歸于盡不可,可自已也找不著出路,眼看一口氣即將用盡,李景風不住提醒自已冷靜。河面光線較水深處明亮,他一眼望去,盡力搜索,果然發現系在小白身上的韁繩正在不遠處漂浮,李景風大喜過望,連忙游去,身子卻又一歪,齊子概已經沿著韁繩爬了過來,幾乎要抓著他腳踝。

      這下吃驚不小,李景風奮起余力往韁繩處游去,只覺胸口憋悶得快要炸開。他知道自已支撐不久,若抓不住韁繩勢必無法回到岸上。忽地,齊子概身體抽搐幾下,力氣越來越小,李景風知道他將要昏迷,連忙將兩條韁繩系在一起,用力敲擊冰面。

      冰面上,諸葛然聽到冰下傳來聲響,知道是李景風打信號,連忙喝令小白向后退,將兩人拖起。河面下的李景風只覺一股拉力傳來,將兩人沿著冰面拖行。冰面堅硬,李景風撞了幾下,甚是疼痛,忍不住張嘴呻吟,頓時吃了幾口冷水,水一入喉,更是嗆得難受,連最后一口氣也沒了,一陣天旋地轉,鼻肺間莫可名狀地難受,雖只短短一會,卻好像經過許久一般。他奮力向下游,以免繩索被卡在冰間,與此同時,齊子概也抓住他腳踝。他昏亂中抓住三爺手腕,兩人雙手交握,李景風緊緊握住韁繩不放,此時不辨東西,只覺暈眩,忽然一道亮光照來,胸口一松,竟已到了冰面上。

      諸葛然抓住李景風手臂,一時拉他不起,胡凈趕來幫忙,兩人將李景風拉上水面,李景風另一手還緊緊握住齊子概的手不放。

      李景風不住喘息,大力嘔了幾下,吐出一大口水來,全身僵冷硬直,不住發抖,回頭看去,只見齊子概被拉上水面,已經昏迷過去。諸葛然怕齊子概凍死,先脫去他衣服,只剩一條褻褲,又罵胡凈道:“快去生火啊!操!”

      胡凈問道:“這當口哪里找柴火?”

      “你個白癡!那蠻族呆的地方肯定有柴火!白癡!”諸葛然破口大罵。胡凈這才如夢初醒,忙往巴叔藏身的石頭下奔去。

      李景風想要起身,卻全身乏力,方才實是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低聲道:“副掌門,把三爺扶起……您半跪著,讓三爺面朝下,拍……拍他的背,用膝蓋……膝蓋……頂他的胃。”

      諸葛然照著李景風的指示讓齊子概趴在自已膝蓋上,用膝蓋頂他肚子,又拍他背部,等見到齊子概嘔出大量河水,這才松了一口氣,將齊子概翻過來,卻見他臉色蒼白,口唇青紫,四肢僵硬。若是尋常人,落入這冰河中許久,早已身亡,齊子概功力通神,內息悠長,雖然保住一命,仍未脫離險境。

      諸葛然怕他失溫,從馬上取下棉襖衣服蓋在他身上。此時也不知胡凈的火起得怎樣,正著急間,沙絲麗走至齊子概身邊。諸葛然見她動作古怪,喝問道:“你又要干嘛?”

      沙絲麗說:“他冷,我幫他取暖。”說罷掀開衣袍,露出底下赤裸胴體,將齊子概緊緊抱在懷中。諸葛然大喜,連忙取了大量衣物蓋在兩人身上,又看了一眼李景風,見李景風仍僵在地上動彈不得,問道:“你沒事吧?”

      李景風苦笑道:“沒……沒事……”他冷得難受,哪會沒事?

      諸葛然見李景風手上系著韁繩,韁繩另一端系著自已的拐杖,知道他舍命救了齊子概,點點頭,撿起拐杖伸向李景風,問道:“起得來嗎?”

      李景風抓住拐杖,勉強起身。諸葛然取了衣物給他,道:“快穿上,還是你也要那婆娘給你來這么一回?”

      李景風臉一紅,忙道:“不用!”他正要脫去濕衣,又看向沙絲麗,竟有些扭捏起來。諸葛然舉起手杖敲他肩膀道:“她見過的棒槌比你還多,怕人知道你小嗎?瞎害臊!”

      李景風忙轉過身去,換了干燥衣服,雖然仍是冷得全身僵硬,已是舒服許多。

      諸葛然取下帳篷鋪在冰面上,示意沙絲麗抱著齊子概坐上去,又把帳篷一端綁在小白身上,與李景風一起領著小白,拖著帳篷上的兩人往大石處走去。

      胡凈果然在大石處找著大堆木柴升火,諸葛然也在大石后方找著一條通道,但此時不忙進入。眾人圍著爐火取暖,到了黃昏時分,齊子概悠悠醒來,突覺身上靠著一團溫軟事物,定睛一看,原來沙絲麗竟抱著他睡著了。齊子概大吃一驚,慌忙跳起身來,眾人見他醒來,轉頭去看,沙絲麗也被驚醒。

      齊子概抓起衣服遮住下體,問道:“怎么回事?!”

      “這小子跟這姑娘救了你。”諸葛然用手杖指指李景風,對齊子概道,“別慌,你穿了褲子,你那棒槌沒人愛瞧。”

      齊子概對沙絲麗說道:“以后別這樣了!”

      “以后得常常這樣,包你有飯吃,他喜歡得緊呢。”諸葛然道,“不信,叫他把手拿開,看他那棒槌朝上還是朝下。”

      齊子概竟爾臉紅起來,罵道:“小猴兒別胡說!”

      諸葛然微笑道:“把手放開,我賭一百兩,衣服會掛在腰上。”

      沙絲麗不辨真假,看看齊子概,又看看諸葛然,突然慌張道:“巴叔死,沙絲麗肚子餓……”她語氣焦急,茫然無措,似乎又要哭了。

      齊子概想了想,道:“你跟我們走吧。”

      沙絲麗皺起眉頭,反問:“走?去哪?”

      “再想想,總之有飯吃。”

      沙絲麗聽到有飯吃,當即點頭如搗蒜。齊子概撿起一件棉襖遞給她:“把衣服穿好。這么冷的天,也不怕凍著。”說完轉身穿上衣服,這才問諸葛然,“找著密道了嗎?”

      “難得洗個澡,又想鬧一身腥?”諸葛然道,“歇會,想找洞鉆,找你腳邊那個去。”

      齊子概險些溺斃,此時確實困倦疲憊,全身酸痛。他調勻呼吸,取了干糧肉干,分了一半給沙絲麗,剩下一半自顧自吃起來,吃完后也不多話,進了帳篷便睡。

      第二天,一行人進了密道。那通道曲折蜿蜒,濕冷陰暗,高約一丈,開鑿得非常整齊,路上兩側都放上火把架子。胡凈贊嘆道:“這地道可得挖上十幾年才行!”

      約摸走了一里有余,李景風見前頭有光亮,齊子概當先戒備,向前走去,卻不見守衛。通道外是一片平坦光禿的荒原,齊子概正要走出,諸葛然一把將他拉住,說道:“別出去,對面山壁上或許有眼線,你一出去,露了形跡,這里是薩教的地盤,你精神差,沒必要碰這爪子,咱們先撤。”

      齊子概覺得有理,又對李景風說道:“景風兄弟,你從這里往外看,看看外頭有什么。”

      李景風點點頭,伏低身子往洞外望去,周圍山巒層疊,果然如諸葛然和胡凈所料,是個盆地。李景風指著遠方一處道:“那里還有個山洞,估計就是通往關外的。”

      眾人退出洞穴,沿著原路下了冷龍嶺,回到風小韻住的羊吉村。沙絲麗第一次見著房屋,瞪大了眼,甚是好奇,等躺到炕上,又覺溫暖舒適,不禁又叫又跳,追著齊子概要抱。齊子概哪能讓她抓著,閃身避開,又讓胡凈煮壺熱水。沙絲麗第一次洗熱水澡,還要齊子概教她如何調和熱水冷水,諸葛然送了塊隨身攜帶的胰子,她前半生住在山上,連生人都少見,哪得這樣享受過?齊子概又囑咐她,以后出入務必緊實衣服,不要隨意脫下,沙絲麗甚是不解,齊子概搔搔頭,只說以后慢慢解釋。

      沙絲麗換了身凈衣走出,此時臉上臟污盡去,只見她唇紅齒白,深目高鼻,皮膚白晰,五官分明,容貌甚是冶艷,只是有些稚嫩,也不知是久住山上亦或混了異族血脈,少了些血色。諸葛然見她披散著頭發,搖頭道:“這可不行。”轉頭對齊子概道,“你幫她扎兩條辮子試試。”

      齊子概皺眉道:“娘們的辮子我可不會搗弄。”

      諸葛然招招手,示意沙絲麗到他身前坐下,教她怎樣扎辮盤辮。等到裝束停當,諸葛然笑道:“倒是整治出個尤物來了。”

      齊子概哈哈大笑:“小猴兒手藝不錯,常幫姑娘扎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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