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東西露了出來。
是一張碎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
阿彧,保住邢氏。
邢彧瞳孔微顫。
為什么會提前給他留字條?
是知道自己會去世?
難道邢氏有危險?
正想著,門被推開,邢仲華幾人重新走了進來,邢墨面無表情地跟在他們身后。
邢仲華:“阿墨,快看爺爺最后一面。”
邢彧把字條放進口袋里,起身給邢墨讓位。
起料剛站起身,腳下踩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低頭一看,是一枚袖扣。
下一秒,邢仲華已經迅速將袖口撿了起來,拿在手上看了又看。
質問的眸光射向邢墨:“阿墨,這袖扣不是一年前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銀質的袖扣在邢仲華掌心中泛著冷光。
邢墨看了一眼:“是,怎么了?”
邢仲華面色越來越僵冷:“你什么時候……來爺爺病房了?為什么會來他病房?”
這么一問,誰都能聽出話里另一層意思。
邢墨也不是傻子,直接反問邢仲華:“爸,什么意思?我就不能來爺爺病房看他?還是說……你們做了什么虧心事怕我來爺爺病房對他做些不孝的事?”
邢仲華握住袖扣,臉頰抽動著:“我就問你一句,爺爺的死跟你有沒有關系?”
邢墨:“和我有關系怎樣?沒關系又怎樣?”
“啪——”
巴掌落下,邢墨定在原地。
邢仲華渾沉的聲音隨即傳來:“邢墨,我知道你恨我!那些事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你有什么仇什么怨盡管沖我來!關你爺爺什么事?我是欠你,但爺爺不欠你!你不應該將仇恨遷怒到爺爺身上!”
邢墨嗤笑一聲,目光冷冽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終回到邢仲華身上。
“行,你說是我就是我。不過,你有什么資格沖我吼?該討債的,不是我?你以為這些年你假裝對我好我就真把你做的那些破事忘了?”
“邢仲華,你記住了,是你們邢家欠我!你爸該死,你也該死,你們邢家的人,都該死。”
邢仲華抬手憤怒地指著他,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最后只能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走到病床邊背對著他。
“出去!滾出去!”
邢墨冷聲:“那爸,節哀順便。”
“滾!”
邢墨前腳離開,宋延崢接著上前:“爸,您先別生氣,現在爺爺剛走,不是吵架的時候,有什么事等處理完爺爺的后事再說。”
邢仲華緩了片刻,轉頭看向宋延崢:“兒子女兒都不靠譜,延崢,還是你這個女婿懂事。這樣,爺爺的后事交給你來辦,務必讓他老人家走得安心。”
“好的,爸。”
邢墨乘電梯下樓時,撞見了正準備坐電梯上去的林妍。
他沒理她,攜著滿身戾氣往醫院外走去。
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
細碎的雪沫子落在肩頭,帶著清洌的寒意,胸腔里翻涌的憤懣。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邢仲華卻理直氣壯地指責他。
他有什么臉?
就算他動了邢老爺又如何?
他家人的命本就該由邢家血債血償!
邢墨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一片猩紅。
邢仲華,等著吧。
很快就會讓你嘗到什么是家破人亡的滋味。
邢墨沒有上車,靠著車門摸出煙盒,指尖有些發顫,點了好幾次才把煙點燃。
尼古丁順著喉嚨往下滑,卻壓不住心頭的堵塞。
難受。
像是有什么東西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雪花越飄越密,落在他的身上很快融化成水。
他仰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不知是雪花落入眼,還是冷風浮過,眼睛越來越酸。
這時,一把土里土氣的花傘遞了過來,遮在他頭頂,隔絕了飄落的雪花。
他轉頭,先看到的是一個戴著白色針織帽的腦袋。
然后,視線往下移。
一雙干凈清亮的眸子正望著他。
他吸煙的動作一頓,煙霧繚繞中,他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心頭那股戾氣,莫名散了幾分。
“瞇瞇眼……”她歪著頭,盯著他泛紅的眼圈和臉上的巴掌印,小聲問:“你……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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