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的落寞,邢彧盡收眼底。
他問:“阿妍,想再見見他嗎?我可以找到他。”
林妍卻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算了吧。這么多年過去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別去打擾人家。說不定他早就把我忘了,突然找上門,反而顯得很突兀。”
邢彧沒再說話,只是握緊了她的手。
他摟著林妍靠在樹干上,陽光透過枝椏縫隙灑下來,拉長了他們的身影。
林妍抬頭直視著太陽:“邢彧,陽光真好。”
邢彧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午的太陽正懸在頭頂,光芒耀眼。
他笑了笑:“嗯,長大了,陽光變好,世界變好,你我都在變好……”
林妍閉上眼睛,靠在他肩頭:“邢彧……曾經那些事讓我覺得自己糟糕透了,一點也不好……是你,是你的愛讓我自覺矜貴……”
“都說愛人如養花,辛苦你了邢教練,把我養得如此芬芳。”
說到這兒,她忽然一愣。
邢彧剛剛說那話怎么這么熟悉……
“長大了,世界會變好,一切都會變好……”
這話……不是她小時候對那個景敘哥哥說的嗎?
正想著,身后傳來一陣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越來越近。
兩人同時轉頭,看到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正慢慢朝他們走了過來。
老人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紋,手里的拐杖是木頭做的,頂端被磨得光滑。
老人走到他們面前停下腳步,盯著邢彧看了好一會兒,聲音帶著沙啞的蒼老。
“阿敘?好久沒見你了……又回來給你母親上墳啊?”
邢彧熟稔地和老人打著招呼:“甘爺爺,好久不見,身體如何?”
“好的嘞!”老人這才注意到邢彧身旁的林妍,看著她一副怔然的模樣,不由主動地跟她嘮起嗑。
“丫頭,我啊以前和景敘是鄰居,景敘和她母親就住紅水村,他小時候老喜歡來我家找大黃狗玩兒。”
“對了,有一年夏天啊,有個小女孩白著臉慌慌張張地跑進我家院子,指著前面那條河,說有個哥哥被人推河里了,快去救他!”
“你猜怎么著?當我把那小孩從河里撈起來時,結果是阿敘!”
老人看向邢彧,眼角笑紋很深:“阿敘啊,當年要不是那個小女孩兒,你早就被淹死嘞!”
耳旁的一切,都靜止了。
林妍腦海中反復輪轉著“景敘”這個名字……
過去和此刻重疊,那些兒時的畫面如走馬燈般在她眼前閃現。
所有的一切,她在這一刻全都明白了。
巧合偶遇,窮追不舍,蓄謀已久。
只是因為,邢彧愛了她好久好久了……
“那個……丫頭,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沒得到應聲,老人皺了皺眉,便轉身拄著拐杖踱步而去。
一只手伸了過來,眼淚被抹掉。
模糊的視線跌進了邢彧溫柔的深瞳。
她有好多話想說,有好多話想問。
可千萬語堵在喉嚨,一句也道不出。
“阿妍,我不辛苦。用心的花匠,眼里怎會有難養的花?”
“是你自己沖破堅硬土壤保住了根苗,才給了我澆灌你的機會。”
“向陽而生的,始終是你自己……”
林妍走近抱住他,閉上眼緊擁著。
眼淚順著臉頰劃過,淚濕了唇角,卻染上一抹笑。
風掀起,鼻腔里好像飄來一陣槐花香。
可明明樹已凋零,哪來的味道?
片刻后,她了然。
歲月深處槐花香,兒時舊夢光陰長。
這輩子,就這樣一直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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