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后——

時晚晚腹部的傷口愈合良好，終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的前一天，陸時顯和她一起，先去了一趟許老太太的病房。

進門的時候，老太太正靠在床頭，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看起來還算平穩。

前兩天，公安局派人來，委婉的向她說明了陸振發的情況，以及陸時顯的真實身份。

巨大的沖擊過后，這位歷經風雨的老人，竟表現的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堅強。

只是堅持屏退了身邊所有的護工，說是想要一個人靜靜。

看到兩人進來，老人努力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來了？坐吧。”

時晚晚和陸時顯小心翼翼地坐下。

“奶奶，您覺得怎么樣？”

陸時顯還是和以前一樣稱呼她。

老人眨了眨眼睛，眼眶似乎有些濕潤。

但還是回答道：“還是那樣，老了……也活得差不多了……”

這沉悶的語調不禁讓兩人都心尖一顫。

隨即便聽許老太太繼續道：“孩子……振發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教子無方，對不住你，也對不住晚晚和小尋……”

“您別這么說……”

陸時顯心里發酸。

許老太太搖搖頭，又問道：“既然你不是景霖，那……我真正的孫子呢？他去哪兒了？他現在還……活著嗎？”

老人的眼底有掙扎，有糾結。

最后卻還是把這殘忍的三個字問了出來。

陸時顯和時晚晚聞一頓，下意識便看了對方一眼。

許老太太光看兩人表情，心里便已經拿到了七八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平靜道：“說吧，孩子，我有心理準備，承受得住，現在……就是想聽句實話……”

陸時顯眸光一暗，喉結微微滾動。

許久，才輕聲道：“您的孫子他……他確實回來過。”

他斟酌著用詞，盡量不刺激到面前的老人。

“只是剛到國內沒幾天，就和陸振發產生了激烈的爭吵，陸振發一時氣不過打了他，沒控制住力道……然后……”

余下的話已不用再說。

看著老人瞬間灰敗的臉色，陸時顯與時晚晚心里都不好受。

據陸振發自己坦白，陸景霖死后，他怕沒法跟老太太交代，便借口帶孫子去鄉下考察。

不巧遇到了那場水災，有意外的撿到了陸時顯，才有了后來這些事。

病房里一片死寂。

許老太太枯樹般的雙手死死拽緊身下的被子，渾身都在輕顫。

許久，她長長嘆出一口氣來，一低渾濁的淚從眼角滑落。

“奶奶……”

“回去吧。”

許老太太抬手打斷了陸時顯的話，不愿再多說。

沉默半晌，陸時顯與時晚晚只得起身。

將帶來的東西留下，讓老人保重身體，兩人這才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臨出門時，陸時顯卻突然停了下來，認真道：“奶奶，如果你不嫌棄，以后我就是您的孫子，我會替景霖時常來看您，給您盡孝。”

許老太太沒有回應，只是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時晚晚輕輕拽了拽陸時顯的手臂，兩人步伐沉重的離開了病房，心里都沉甸甸的。

但愿……時間能夠撫平一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