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會分開了。
……
后來幾天,江南一直是晴空萬里。
祁蘅日日上門,他每次一來,整個沈府就草木皆兵誠惶誠恐,沈母沒辦法了,看到他就頭大,只能不得已應了祁蘅的求婚。
更多更多的,就是礙于祁蘅的身份,怕不同意他又會為難桑余,刁難沈家。
又在他帶來的婚書上簽了名字。
其實她也不知道,祁蘅要娶她女兒,一定要這婚書做什么,婚書這種東西,是尋常人家父母要準備的事,他們小小一個沈家,難道還能和當今圣上酌商此事?
只當祁蘅是閑得慌。
婚書定完,祁蘅剛要收起來,往后一翻,沈母頓時一驚。
“這后面這么大一塊璽印是……”
祁蘅了然,翻開,給沈母看。
沈母讀了好幾遍,面色像是見了鬼。
“國……國……”
祁蘅笑了笑,替她說:“國璽。”
沈母聽見這幾個字,更不可置信了。
“殿下是說,這是當今皇上的國璽?”
“是啊,既是婚書,便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沈夫人可還滿意?”
沈母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這個祁蘅,竟然在來江南前就給皇上說了要娶自己女兒的事,把這婚書都提前蓋了印。
也就是說,他這次來,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娶走桑余。
他從將桑余送回來之前,就已經把后面的路都籌謀好了。
沒錯,祁蘅的確是一早就打算好了。
他是一定要娶桑余的。
至于那句“父母之命媒妁之”,是因為祁蘅想讓桑余知道,李識衍能給的好處和名分,他也能給。
沈母勉強的笑了笑,點點頭,在這一刻,才是真正看出了祁蘅的真心。
祁蘅謝過沈母后,轉身就要離開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把這份婚書拿給桑余看。
身后的沈母忽然又叫住了他。
“殿下。”
祁蘅停下,只聽見沈夫人說:“你要對阿余好啊!”
祁蘅回頭,緩緩笑了,他誠摯又認真的向沈母點了點頭。
當然,他會和桑余,一輩子都好好地,
沈母看著祁蘅的背影,雀躍又歡喜,就要奔向自己心悅的人了,此時此時,沈夫人才對祁蘅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少年有了一個清晰的概念。
這是沈母第一次見到不茍笑的祁蘅這般情不自禁地模樣。
她突然釋懷了。
他們自己痛苦的活一生也就罷了。
孩子為什么一定也要背著她們這些將死之人的仇恨呢?
“過去的事,我絕不會告訴阿星的。”
祁蘅的腳步還沒出宅子,突然猛地頓住,回頭看向沈母。
沈母嘆了口氣,望著祁蘅模糊的身影,搖頭道:“你和她,其實有些地方,一點也不像。”
祁蘅的唇輕輕發抖,看著沈夫人,良久才問:“您都知道?”
“第一眼沒看出來,難道后來,我還猜不出么?你和那位娘娘,長得很像。”
祁蘅想等到成婚后再坦白的事,此刻就被揭露,他的心再次從云端跌落谷底,他怕現在好不容易步入正軌的一切又脫離掌控。
“那您……為什么沒有拆穿我?”
沈母搖了搖頭,說:“其實,我想過,哪怕帶著整個沈家覆滅,也不要把女兒嫁給她的兒子。可我的夫君已經死了,我不想女兒也不開心。”
她眉眼一點點沉重起來,這么多年,她其實早就已經釋然了許多。
“你母親,也只是想回自己的國,她煽動兵變,無意間害死阿星的父親,我自然恨過怨過……可我們沈家,卻也的確將她害的家國全無、被迫生俘……仇恨相抵,我還能說什么呢?我后來只是怪她,萬萬不該拐走我的女兒,害我失去她這么多年。沒想到啊,她的兒子,最后又在我面前,一次次求娶我的女兒……這世間的糾葛和荒唐,又豈是我一個婦人能夠斬斷的?“
沈母長嘆一口氣,透過深宅,看著外面明朗的天,江南許久沒有這樣的好天氣了。
”不如,就將兩代人的恨意,都終結在老身這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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