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余徹底抿緊了唇,不敢再胡說了。
她求助地望向身旁的祁蘅。
祁蘅的目光早就一寸寸的冷了下來。
他知道李識衍這些年一直在尋找桑余,可等到如今親眼所見,祁蘅還是覺得心驚,沒想到他竟對桑余下了這么大的功夫。
——若是當年母妃沒有將桑余帶入宮中,恐怕她早就被這個人找到了吧?
這個念頭像毒蛇般纏繞上來。
李識衍越在意桑余,他就越不屑,越害怕,越嫉妒……越知道自己到底背負了怎樣的謊和惡果。
祁蘅不自覺地收緊了握著桑余的手。
“沈家人對阿余,一個個都是關心備至,心疼都來不及。”祁蘅忽然開口,聲音像是浸透了寒潭的水,每個字都淬著冰,“閣下卻是咄咄逼問,怎么?她若不想告訴你,你還打算一定要追問出來?”
“阿余?”李識衍眉頭倏地蹙緊,遲疑了一瞬,隨即冷笑一聲,糾正道:“她叫沈星。”
“名字不過是個稱呼。”祁蘅微微抬眸,陽光之下凝成兩點寒星,“重要的是她現在在我身邊過得很好,你大可放心。”
李識衍的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他笑了笑,眼中盡是冷意:“十年不見,我的未婚妻連真名都不敢認了,這也叫很好?”
“未婚妻”三個字像驚雷炸響。
桑余猛地抬頭,正對上李識衍通紅的眼眶。
然后又看向祁蘅。
她怕聽完這句話,祁蘅真的會動怒。
“我……你們別……”
她張了張口,欲又止,又看向李識衍,急忙認真的解釋道:“公子待我很好,只是……是我把什么都忘了,對不起。”
李識衍身形微晃,像是被人當胸刺了一劍。
他死死盯著桑余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什么。
“忘了?”他聲音發顫,“怎么會……”
桑余輕輕點頭,如實說:“去到京城之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所以不是我不想叫沈星,是我一直以為沒有名字。”
李識衍忽然上前一步,祁蘅立刻警覺地擋在兩人之間。
但李識衍只是固執地望著桑余,眼底翻涌著難以置信的痛楚:“你連我……也不記得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著三個人的心。
桑余看見他垂在身側的手在微微發抖,那修長的手指上還留著常年執筆的薄繭,修長如玉。
“母親同我說了……我們的事。”桑余艱難地開口,每個字都像是從齒間擠出來的,“對不起,只是時過境遷,如今你我皆是物是人非……”
她深吸一口氣,“所以,你我之間的婚約,不作數了,可以嗎?”
話音剛落,桑余就看見李識衍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踉蹌著后退半步,像是被人當胸捅了一刀。
是啊,桑余這一番話說下來,一個字,一個字都是在往李識衍心口上扎刀子。
他不能理解,也想不明白,他的阿星,他捧在手心里長大的阿星,從小就定下要相守一生的人。
明明還是這個面容,明明還是這雙眼睛,怎么丟了十年,回來就告訴他,物是人非,一切都不做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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