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出口時,她忽然覺得心口空了一塊。
不是痛,只是空,像被人生生剜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他們之間的愛恨太深,深到耗盡了一生的力氣。
若真有來世,不如都忘了,就當從未見過。
各自安好。
——
南元三十九年冬,帝祁蘅駕崩。
十親王祁翎以仁德純善著稱,順應天命繼承大統。
新帝登基當日,即遵先帝遺詔,拜大學士李識衍為輔政帝師,共理朝政。
那日大雪初霽,祁翎身著素服在先帝靈前長跪不起。
李識衍立于身側,望著殿外漸融的積雪,竟然破天荒的主動想起了祁蘅。
“陛下,”他輕聲提醒,“該上朝了。”
祁翎緩緩起身,轉身邁步。
他走向的是一個新的朝代,更是皇兄用最后的生命為他鋪就的路。
少年帝王在朝陽中挺直脊背,將所有的脆弱都藏在冕旒之后。
他知道,從今往后,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皇兄留下的一切,都要靠他來守護了。
殿外積雪消融,露出下面新生的嫩芽。
——
阿依娜已經被關了半個多月,外面發生的一切都不知道。
直到祁蘅死后第七日,她宮殿的大門才被打開。
她欣喜地以為終于能重獲自由,卻不明不白的就被一隊森嚴的侍衛帶出了宮。
馬車越行越偏,直到看見巍峨的皇陵輪廓,她才驚覺不對。
回頭,和她一樣的馬車還有七輛。
阿依娜攥著車簾,聲音發顫:“你們要帶本宮去哪兒?本宮要見陛下!”
為首的將領這才停下馬車,面無表情的說:“陛下已殯天七日,請娘娘遵遺詔殉葬。”
阿依娜如遭雷擊。
殯天?
祁蘅……死了?!
他怎么可能死了呢?
“不可能!你們……你們胡亂語什么?你們在騙我!”
阿依娜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搖著頭,下意識想逃:“他明明說過要封我為后,這是你們大元與我南疆的盟約,難道你們要背信棄義不成?!”
為首的將領冷笑一聲,懶得和她廢話,揮手示意:“動手。”
幾個侍衛上前就架住她拖下馬車,阿依娜瘋狂掙扎:“放開我!我父王定會——”
“娘娘省省力氣吧。”將領打斷她,“您那位父王...現在怕是自身難保。”
阿依娜不相信。
也沒明白他的意思。
但幾乎是一瞬間,祁蘅曾經溫柔的話語突然在耳邊響起:“生同榻,死同寢...”
阿依娜渾身發抖,終于明白。
從始至終,這場和親,就是一場陷阱。
還有十幾個曾經對祁蘅心懷鬼胎或手染鮮血的妃嬪和阿依娜一起被活生生勒住脖子,推入陵墓。
阿依娜不想死,她掙扎的最厲害。
“祁蘅,你不得好死!你們……都不得好死……我父兄定會踏平南元……”
她不知道,此刻的北狄早已與南元結盟。
是沈康親自勸服了北狄國主。
而南疆,在兩國聯軍威懾下,連抗議的文書都不敢遞送。
沉重的石門轟然閉合,將一群女人絕望的哭喊永遠封存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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