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結滾動,醉眼卻格外清明,“我有件要緊事,想同你說。”
桑余第一次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怎么瞧著像是背著我做了什么虧心事似的?你說吧。”
李識衍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三指并攏指天:“我發誓,絕無可能!”
桑余被他這鄭重其事的模樣逗樂了,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撓:“我自然信你。快說正事。”
燭火噼啪爆了個燈花。
李識衍深吸一口氣:“五年前,我在大元遍尋你不著,便想著去南疆碰碰運氣。途中遇到支異族商隊,因語不通,只得與他們隊中一個會說漢語的少年同行。”
說到這里,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今日才知……那少年原是南疆五公主喬裝的。”
桑余微微睜大了眼睛:“就是今日來摘星樓的那位南疆公主?”
李識衍沉重地點頭,指節不自覺地收緊:“當時她扮作少年模樣,我確實未曾察覺,與她走的近了些……但我發誓,我真以為她是男子,沒有半分越矩!”
“這樣啊,不過是舊日相識罷了。”桑余笑了笑,指尖輕輕撫平他緊蹙的眉頭,“你何必這般緊張?”
燭光下,李識衍的眸子格外幽深:“她心思不純,我怕她會在你面前胡亂語,平白惹你煩心,讓你對我生了嫌隙。”
桑余反手與他十指相扣,聲音溫柔卻堅定:“我豈會因旁人三兩語就疑你?”
李識衍看著她乖巧發亮的眼睛,心底長舒一口氣,用力環住桑余的腰,伏在她懷里。
溫熱的呼吸透過衣料傳來,帶著幾分疲憊的依賴。
這些日子壓在他心頭的事實在太多——祁蘅病重,皇儲之爭一觸即發;南疆使團來意不明,虎視眈眈,那位公主又不知會鬧出什么風波;而最讓他不安的是,若桑余知曉祁蘅命不久矣……
她會不會心軟?
“阿星,我絕不會和你分開,你也不要和我分開……”
他聲音悶悶的,收緊了環在她腰間的雙臂,生怕她丟了一樣。
“我們怎么會分開?”
李識衍搖了搖頭,目光透過縫隙著,空洞洞的望著遠處的亮光。
“人在生死大事面前,什么恩怨都會淡的。”
如果你知道他有事,我卻沒有告訴過你,你會不會恨我?會不會覺得我也是個心思狹隘的偽君子?
可我為他的朝堂考慮,為大元的將來謀劃,我做的已經足夠了。
我只是,自私的藏了一件小事兒,只是不想他的阿星,與他再有半分牽連。
李識衍這樣想,試圖讓自己心中好受一些,又說:“不管怎么樣,阿星都不能不要我。”
桑余有些無奈,沒聽出他話里的異樣,只覺得他是喝醉了。
她輕輕撫著李識衍緊繃的背脊,安撫道:“今日就宿在這里吧,你醉的太厲害了。”
李識衍沒說話。
桑余一看,他已經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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