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在李識衍身后驟然驚亮。
眾人也不敢笑了。
這話說的也太過火,而且還牽染上了曾經的昭妃娘娘。
鄭垣之所以敢如此囂張,正是仗著自己父親是朝中三朝元老,門生故舊遍布朝堂。
他斜睨著李識衍,眼中盡是輕蔑與挑釁,嘴角掛著譏誚的冷笑,“就憑你個商賈之子,也敢動我?”
李識衍眸色愈冷,準備要叫宋元的名字。
他不怕招惹什么元老。
他只要這個人,為他說過的話,付出代價。
帳簾突然被掀開,帶進一陣凜冽的寒風。
桑余走了進來,她一身墨色勁裝,發梢還滴著雨水,柳鳳鳳也抱著藥箱緊隨其后。
她環視滿棚衣冠楚楚的官員,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外頭冷冷清清,災民凍得發抖,諸位大人倒是熱鬧。”
鄭垣臉色驟變。
他雖敢刁難李識衍,卻清楚陛下對這位的特別,當即強撐笑臉:“此等臟亂之地,昭妃……李夫人何必親臨?”
桑余徑直走到案前,將匕首釘在木桌上:“我夫君在此救災,我怎么就來不得?”
刀柄猶自震顫,映著她冷若冰霜的眼睛。
鄭垣瞥見李識衍驟然陰沉的面色,故意提高聲調:“此乃朝廷公務,豈容婦人摻和?況且,這里可不是你們夫妻二人打情罵俏的地方……”
寒光乍現。
誰都沒看清桑余的動作,匕首瞬息間就已劃過鄭垣咽喉。
鮮血噴濺在尚未喝完的茶盞里,將碧綠茶湯染成猩紅。
滿棚官員驚得跳起,茶盞摔碎一地。
李識衍意料之中,他站在桑余身后,輕笑出聲:“鄭侍郎為救災民以身殉職,本官定當奏請陛下厚賞。”
他眸子掃了一圈,問:“現下,救災一事,諸位大人可還有異議?”
“沒、沒有!”
這些人哪里還敢多說一句,紛紛面如土色地往門口退去。
結果剛掀開簾子,就撞上冷硬的盔甲。
是季遠安。
他帶著玄甲侍衛黑壓壓堵在帳外,全都拔出了劍。
看樣子,若不是桑余已經動了手,他也定會親自殺進來。
季遠安把玩著手中軍牌,笑得森然:“本將還以為,諸位也要學鄭大人盡忠呢。”
“不……不敢,下官們這幾天開始救人。”
暴雨繼續,桑余掏出帕子擦拭匕首,對李識衍輕聲道:“現在,你盡管安心救人了。”
——
死了個工部侍郎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祁蘅耳朵里。
夜色沉沉,御書房內燭火搖曳。
季遠安風塵仆仆地入宮復命,剛踏入尚書房的門,就聽見祁蘅頭也不抬地說道:
“你下手倒是利落。”
看樣子,鄭國公已是來哭著上過奏了。
季遠安不置可否,解下佩刀,說道:“可不是臣動的手。”
祁蘅執筆的手一頓,朱砂在奏折上洇開一片猩紅。
他緩緩抬頭:“那是誰?”
“是桑余……”季遠安聲音逐漸低了。
殿內霎時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