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余……”
他想解釋朝堂上的暗涌,想告訴她祁蘅的威脅。
可這些事她沒有任何必要知道,只是徒增煩擾。
李識衍最終只是從背后環住她,“等我,這次我一定會解決。”
桑余愣了愣,然后轉過身,抬起手,指尖撫過他緊蹙的眉間。
“好,我等你。”
這三個字重若千鈞,砸得李識衍心臟生疼。
可桑余卻很平靜。
她好像沒覺得有什么難過,甚至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內。
經歷了那么多的事、失去了那么多的人,桑余早就不去希望期愿什么,因為往往事與愿違。
也沒什么事能讓她波動,就連當初知道自己的身世,她都只是麻木又迷茫的接受了,自知不能牽連無辜的人,也沒有那個本事替生父報仇,所以坦然接受。
她的情緒平靜的可怕,如同死水。
除了祁蘅。
那個人僅僅是出現,就讓她的心再次痛苦又恐懼的緊縮起來,生不如死。
桑余只希望李識衍好好的,不要被她牽連。
可是如今呢?
他是不是,還是被自己拖下水了?
——
這幾日祁蘅心情卻是出奇地好,連陸晚寧求見都沒有拒絕。
陸晚寧是特意聽說祁蘅心情好才來的。
馮崇倒臺,北境的人更是樹倒猢猻散,沒人護著陸家人,陸晚寧聽說母親病了,這才著了急。
“陛下,”陸晚寧小心翼翼地為祁蘅布菜,“這魚,是臣妾親手做的。”
祁蘅夾起一塊,細嚼慢咽。
他這幾日胃口好,覺得跟什么過不去也不能跟吃的過不去。
陸晚寧悄悄松了口氣,執起銀筷繼續為他布菜。
這是半年來他第一次允許她近身伺候。
“聽說北境近來大雪。”她鼓起勇氣,狀似無意地繼續道:“臣女母親……腿疾怕是又犯了。”
祁蘅咀嚼的動作頓了頓。
陸晚寧立刻噤聲,心跳如擂鼓。
“你想接她回來?”
祁蘅突然開口,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陸晚寧指尖一顫,筷子上的莼菜滑落碗中。
她慌忙跪下:“臣女不敢!只是……”
陸晚寧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能聽見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她不確定自己在祁蘅心里還有多少分量。
畢竟陛下心里始終都是桑余。
“只是臣妾母親體弱,北境苦寒……父親有罪,但母親……”
“啪”的一聲,祁蘅放下玉筷。
他轉頭看向陸晚寧,忽然勾起一個笑容:“好啊。”
陸晚寧當即怔在了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祁蘅唇角噙著笑,眼底卻一片冰冷:“明日就派人去接。”
他也給陸晚寧夾了一筷菜,“開心嗎?”
“謝陛下隆恩!”陸晚寧喜出望外,眼眶瞬間紅了。
她沒想到祁蘅會這么輕易答應,難道是因為……因為桑余要嫁人了,他終于決定回頭好好待自己?
祁蘅輕笑一聲,沒再說話。
他冷眼旁觀陸晚寧的竊喜,如同看著一只在蛛網上掙扎的飛蛾。
這種一句話就可以操控他人情緒的游戲,的確很好玩。
昏黃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蒼白的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隱在陰影里,詭譎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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