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她做什么?”
“十年前,沈重將軍因鎮壓叛軍而故,其女沈星也下落不明……”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后來,她入了宮,改名桑余,她的武功,也是你教的,是么?”
一瞬間,沈康渾身失了力氣,仿佛從頭到尾被一盆涼水澆透。
沈康的聲音嘶啞至極,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你……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李識衍不回答,直勾勾盯著他:“你可知,她為何會在宮中待這么多年?她應該記得自己的過去,不會就這么心甘情愿的留在那里的。”
沈康的呼吸急促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指節泛白。
他別過臉,避開李識衍的視線:“我不知道。”
“沈將軍,”李識衍逐漸靠近,一張玉面下盡顯殺意,寒意砭骨:“你知道的,不要試圖誆騙摘星樓的人。”
沈康手指微僵,抬眼反問:“你是誰?你找她又是為了什么?”
李識衍一怔,眸色暗了暗:“是不是我告訴你,你才會告訴我真相?”
沈康雙眸逐漸冷靜:“是。我至少,要確認你是不是會給她帶來危險。”
李識衍冷冷凝著他,一字一句,仿佛在此刻說出了這十多年來所有的不甘和苦楚,幾乎要泣血:“她,是我指腹為婚,自小定下的妻。”
沈康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震驚。
“指腹為婚?”
李識衍冷眸幾欲滴血:\"李家與沈家二十多年前就定下婚約,她本該是我的妻子。\"
話音落地,良久的沉默。
沈康怔愣了許久,才逐漸回過神來。
是啊,他忘了,桑余……又不是真正的桑余,她在成為桑余之前的那些過往,不記得,并不代表不存在。
只是沒想到,十多年了,竟然還會有一個人,一直持之以恒的找她。
“她不該記得的……”沈康低聲喃喃,像是自自語,“她那時候才十一歲,她記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李識衍的眼神驟然一厲:“什么意思?”
沈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半晌才艱難地開口:“當年……惠嬪帶她入宮時,她發了一場高燒,惠嬪趁機給她喂了一種藥讓她忘掉所有,她醒來后什么都不記得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惠嬪說……這樣最好。”
李識衍的瞳孔驟然緊縮,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你是說……你們故意讓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康沒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竹林間的風忽然變得刺骨,李識衍的聲音冷得可怕:“所以,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以為自己是你們的奴才?以為她活該被踐踏、被傷害?”
沈康的胸口劇烈起伏,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我沒有選擇!”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像是要說服自己,“當年惠嬪本就不打算留她,她若始終記得自己的身份,只會死得更快!”
“那你呢?”李識衍逼近一步,字字如刀,“你明明知道她是誰,卻眼睜睜看著她被祁蘅折磨?看著她一次次受傷,一次次被踐踏尊嚴?”
沈康的呼吸一滯,像是被這句話狠狠刺中。
他的眼神閃爍,最終狼狽地別開臉,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我試過帶她走……”
“然后呢?”
“……失敗了。”沈康的嗓音沙啞,“她那時候,對祁蘅情根深種。后來……后來她想走,可祁蘅愿放手了,他寧可毀了她,也不會讓她離開。”
李識衍的眼底翻涌著滔天的怒意,他幾乎咬著牙才能忍住不落淚:“你口口聲聲說待她真心,可你和皇上一樣,都在騙她!”
沈康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這句話抽走了所有力氣。
“……你說得對。”他低聲道,聲音里滿是自嘲和悔恨,“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
竹林間陷入死寂,只有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像是無聲的嘆息。
李識衍冷眼看著他,語氣諷刺:“我再問你,惠嬪為何會收養她?真的只是……機緣巧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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