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蘅嫌他聒噪,更覺得他礙眼。
他們這個樣子,倒像是他是個拆散苦命鴛鴦的暴君。
可桑余從前是他的暗衛,如今是他的妃子,明明她這十八年來一直都是屬于自己的!
是他沈康想要不該要的人,動了不該有的念頭。
拐帶他忠心耿耿的阿余也走了歪路。
祁蘅克制住想要殺人的沖動,低頭在桑余耳邊輕語:“記得我們的約定嗎?”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畔,“說給他聽。”
桑余渾身發抖,聲音沙啞:“阿余,你……你怎么瘦了這么多?到底發生了什么?”
祁蘅厭煩的皺起眉,抬眼鄙夷的看著沈康,話卻是對著桑余說:“說啊,你想他死么?”
那天城門之下,沈康被射殺的一幕,又重新爬回了桑余的記憶。
那是桑余連回憶都不敢的一天。
“我愛他!”桑余閉上眼睛,淚水滾落,“師父,我愛陛下。”
這句話像一把刀,同時刺穿了三個人的心臟。
沈康木然的定住,目光從桑余身上,轉到祁蘅臉上,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他忽然笑了出來,對祁蘅的荒謬做法生出鄙夷。
“你逼她說這種話?你明明知道,阿余不可能再……”
祁蘅愉悅地笑了,手指撫過桑余淚濕的臉頰,打斷他:“不可能什么?阿余現在是朕的昭妃,我們夜夜同寢——”
“夠了!”桑余厲聲打斷,轉向沈康時聲音微微顫抖,“師父,是真的。我……我心悅陛下。”
她勉強費力的笑著,說:“師父,你還活著,就夠了。”
她這輩子最忘不掉事情就是沈康死在眼前,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不管她余生是否自由是否快樂,沈康能活著就好了。
沈康望著桑余的笑,心口疼的戰栗。
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姑娘,真話假話他怎么可能辨不出來呢?
她是想讓自己活。
“沈將軍。”祁蘅突然冷聲開口,“北狄使團三日后抵京。朕會安排你隨他們回國。”他收緊摟著桑余的手臂,“至于阿余,她就會留在朕身邊,一生一世。”
桑余遲疑的抬頭:“你說真的?”
“你是問留在我身邊還是……”
桑余瞥眉:“自然是陛下打算放我師父離開這件事!”
祁蘅低頭看她,眼中情緒復雜:“君無戲。”
祁蘅對他們二人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沈康,我說過,不殺你,是朕念在母妃的份上對你最后的仁慈。你也聽見了,阿余愛的是朕,收起你那些以下犯上的骯臟心思,你這輩子,都沒資格和朕搶女人。”
沈康臉上是一種灰敗的茫然,他看著桑余,笑了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搶走她,我只想她能開心的活著,這是我一個殘兵敗將,最后的奢望。”
祁蘅的臉不受控的牽扯了一下,他最恨的,就是沈康這幅為了桑余什么都愿意做的樣子。
他一刻也不想讓她再待在這里,再看到他。
“你想見的人,朕已經帶你來見了?”
他突然橫抱起桑余:“夜已深,該回了。”
祁蘅不給桑余和沈康告別的機會便帶著她離開了。
那道門再次被重重關上。
直到被抱出廢府,桑余才像被抽走全身力氣般癱軟下來,目光還望著那道幽深的走廊。
祁蘅覺得她這是戀戀不舍。
他將她放進龍輦,自己卻站在輦外不動。
月光下,他的側臉線條冷硬如刀削。
“滿意了?”桑余啞聲問。
祁蘅突然俯身,拇指輕輕擦過她眼皮,“以后朕不允許你再看其他的男人,否則……”聲音低得幾不可聞,“朕就挖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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