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全在尚書閣外面不停踱步,急得來回打轉轉。
好不容易才等幾個面見的大臣退下了,他才急忙進去稟告。
“陛下!”
祁蘅略帶不滿的掃了他一眼,冷聲道:“慌慌張張的,什么事?”
趙德全一臉難為,稟告道:“陛下,方才有奴才看見,貴妃娘娘往紫宸殿去了。”
祁蘅的手指微微一頓,但很快就恢復如初。
“去就去,與朕何干?”
“聽聞昭妃娘娘傷還未好,奴才是怕她出事。”
祁蘅冷笑一聲:“她骨頭硬,能出什么事?況且,晚寧一向大度溫婉,又不會對桑余做什么。”
趙德全欲又止:她是不會做什么,可她那張嘴如果說出點什么……
趙德全無奈的嘆了口氣,又怕自己多說,會惹火上身。
祁蘅將手里的朱筆隨意扔開,拿起一本奏折翻開,目光落在上面,可許久也一個字也沒看。
他在想,陸晚寧去找桑余,也不算壞事。
桑余恃寵而驕,欲情故縱,不激一激,怎么才能知道自己得到的獨寵有多可貴。
怎么才能知道,一個宮女,成為妃嬪,是多么難得,又多么易碎。
她如果不珍惜這份寵愛,有的是人想要。
——
“娘娘!我方才從勤政殿回來……”
云雀從外面跑進來,正準備這一路上的古怪。
突然看見陸晚寧,她立刻噤聲,小心翼翼的跪下行禮。
桑余錯愕茫然的望著陸晚寧,她不知道,第二次背叛……是指誰。
“貴妃娘娘,我聽不明白您的話。”
陸晚寧肩膀深深聳動,嘆了口氣,仿佛在可憐桑余。
“冬日里,在浣衣坊,我見你為了保護那個婢女,不惜以身犯險。可惜啊,皇恩浩蕩,這宮里的人,哪里會因為你的好,就放棄掉榮華富貴?”
桑余整個人凝滯當場,她第一次,覺得人口中的話語是這么晦澀難懂,讓她怎么也反應不過來。
“想來,陛下應該也不是故意專門挑你情深義重的姐妹寵幸,這不是打算讓你在這里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不留,孤苦一生么?”
桑余的手指死死摳住躺椅扶手,指節泛出青白。
陽光依舊燦爛,卻照得她眼前一陣陣發黑。
\"阿箬......?\"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落葉。
陸晚寧紅唇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可不就是那個小丫頭。聽聞陛下是在勤政殿瞧見她,說是......\"她故意頓了頓,\"說是見她生得與你有幾分相似,一時情動呢。\"
桑余胸口劇烈起伏,喉間涌上一股腥甜。
阿箬去勤政殿是因為她,桑余本來以為,那是救了阿箬,卻沒想到……
\"不可能......\"桑余搖頭,聲音發顫,\"阿箬不會的......\"
“怎么不會?”陸晚寧輕飄飄的說:“不過,她是比昭妃聽話一些,想來這也是過人之處。奴婢嘛……其他本領不會,聽話懂事,倒是擅長。”
云雀顫抖起來,一瞬間就想起方才在勤政殿外聽見的那些話。
飛上枝頭的宮女……
那位主子……
原來就是阿箬!
“難怪……”云雀的嘴唇發白,忽然伸手將手里的繡花帕子一把撕開丟在地上,憤憤道:“難怪她這幾日都穿著新制的衣服,整日心神不寧,還來伺候娘娘,原來……原來早就……”
陸晚寧輕笑出聲:“昭妃姐姐現在信了?”
自椒房殿一事之后,陸晚寧就知道,祁蘅那個人,后宮對他而只是穩固政治的工具,他寵幸誰,冷落誰,其實什么都說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