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宴席來的除了翰林院的新任官員,還有丞相,聽說忠勇伯爵侯也會來。
明面上是為了交流博學,實際上,就是對這些新任官員的一次拉攏。
若是愿意投入丞相門下,那便又是多了一位可以為自己所用的門客。
若是不愿,恐怕今后在朝堂上的路,不會好走。
新任官員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處,低聲交談,不時偷眼望向最上首的紫檀木椅。那就是當朝丞相——馮崇。
一襲深紫官袍,銀線繡制的仙鶴仿佛振翅欲飛。
李識衍獨自站在角落,手中把玩著一只青瓷酒杯,目光卻始終鎖定在馮崇身上。
十多年了,當年那個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人,如今卻已位極權臣,高高在上。
他垂下眉眼,仰頭飲盡杯中酒,喉結滾動間,將恨意一并咽下。
\"陸公子到——\"
通傳聲響起,眾人紛紛轉頭。
陸淮安一襲靛藍錦袍跨入門檻,腰間玉佩叮咚,卻掩不住他周身散發的酒氣。
馮崇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學生來遲,請老師恕罪。\"陸淮安行至馮崇面前,長揖到地,姿態恭敬。
馮崇捻須輕笑:\"淮安近來倒是愈發瀟灑了,你親自主東的宴席也能姍姍來遲?\"
旁的一位老官也開了口,聲音不疾不徐,\"是啊,陸侍郎莫不是覺得,有個得寵的妹妹在宮中,便可無視禮數了?\"
陸淮安直起身,忙解釋:\"老師重了。學生不過是多飲了幾杯,睡過了頭。\"
李識衍站在不遠處,將這番對話盡收耳中。
他目光在師徒二人之間游移,捕捉到陸淮安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又松開。
看樣子,他們之間,也并不是極為牢靠。
\"馮相何必動怒。\"一道渾厚聲音插入,忠勇伯爵侯季老侯爺攜子季遠安走了過來,\"年輕人貪杯是常事,陸侍郎近來舊傷未愈,多飲幾杯也無妨。\"
提到那次受傷,眾人登時垂下眼眸,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馮崇面色稍霽,這才不打算再為難陸淮安,轉向季老侯爺寒暄起來。
陸淮安咬了咬牙,趁機退開。
可沒走幾步,便被季遠安攔住去路。
\"陸侍郎,可否借一步說話?\"季遠安低聲道,眼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陸淮安倒不怕他,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兩人行至庭院一株老梅樹下,季遠安停了下來,將劍杵在地上,打量著陸淮安:\"沒想到,你倒是命硬得很。\"
陸淮安唇角勾起一抹譏誚:\"怎么,季小侯爺以為我會死在一個女人手里?\"
\"那也是你應得的!\"季遠安眸色漸深,步步緊逼:\"當日你連同你妹妹作弄她,后來還害了沈康——\"
\"可她現在不還日日得著圣上寵愛?”
陸淮安一把推開了他,絲毫不覺得心虛,眼中還閃過一絲陰鷙
“我看她狐媚惑主的本事著實令人驚嘆,也沒受什么影響。況且若不是我,她也得不到陛下的憐惜。說起來,她該謝我才是。\"
季遠安猛的握緊了劍柄:\"你——\"
但他想到什么,又怒極反笑:“是啊,可是,是誰帶著玉佩去尋她,圖謀不軌,還反被她刺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