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感覺不到冷,只是盯著那些被砍斷的樹根出神。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陛下!\"隨行的太監驚呼,\"雪地路滑,您慢些——\"
祁蘅卻充耳不聞,玄色龍紋朝服的下擺掃過積雪,他幾乎是跑著沖了過去。
\"阿余!\"
他一把將人從雪地里撈起來,黑色貂絨大氅一展,將她整個人裹進懷里。
桑余渾身冰冷,像塊化不開的寒冰,在他懷中微微發抖。
“怎么回事?”
云雀慌忙行禮,聲音顫抖的解釋:“娘娘今日一醒來,就要來這尋桂花樹,奴婢攔也攔不住……”
\"你瘋了?\"祁蘅聲音發緊,掌心貼在桑余濕透的后背上,熱度源源不斷地渡過去,\"為了幾棵樹,連命都不要了?\"
桑余沒有回答。
她的眼神空茫,像是透過他在看什么更遠的東西。
祁蘅心頭一刺。
那些桂花樹是桑余年幼時親手栽的,為了在御花園討一塊地給桑余種花,那一次,是祁蘅第一次卑微的去求了先帝。
桑余知道這里來之不易,每年都會小心照顧,十幾年,看著那些樹在十多年里一點點長高。
\"我們回宮。\"祁蘅沉聲說,手臂收緊,將她打橫抱起。
桑余輕得可怕,仿佛隨時會在他懷里消散。
\"陛下......\"
懷里的桑余突然出聲,聲音輕得像雪落。
祁蘅立刻低頭,卻見她緩緩抬起手。
她的指尖被冰碴劃開細小的傷口,滲出絲絲血絲,只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
\"那些桂花樹......\"她輕聲問,\"是陛下下令砍的嗎?\"
她的眼神太過茫然,像是迷路的小孩子。
祁蘅呼吸一滯,忽然覺得胸口悶得發疼。
“來年,朕換一塊地方,重新給你種。”
真的是他。
桑余忽然覺得很累,很難過。
雪又下了,祁蘅的大氅溫暖干燥,帶著龍涎香的氣息。
桑余閉上眼,任由自己沉入這片黑暗。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似乎聽見祁蘅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什么。
像是......
\"對不起。\"
“阿余,很快就好了。”
“馬上,馬上你就不會不開心了。”
“這些不開心的事,你都會……忘掉的。”
——
季遠安尋遍了京城,也沒查清糕點里下了什么藥。
他想到黑市。
城底有市,白日不可見,能通鬼。
黑市上可以買到京城買不到的東西,包括藥,也可以看到尋常大夫看不到的東西。
很快,季遠安就花重金在黑市找到了一位從西域而來的老巫醫。
那老巫醫看不見,摸索著接過季遠安手里的殘渣那,枯槁的手指摩挲著,將粉末灑在了蠟燭的火光上。
燭光忽明忽暗,燃起焦黑的煙霧。
\"南疆‘忘憂散’,由曼陀羅花制成,服下會會逐漸喪失記憶。變成任人擺布的傀儡。\"
巫醫鼻尖聳動,又聞了聞,又緩緩開口:\"藥里還有一味迷迭草,與此藥混合,最終會導致神志不清,瘋癲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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