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自己竟反過來被桑余拿捏了——
她太清楚,若是她受傷,他必定也會痛不欲生。
殿內一時寂靜,只聽得見雨打窗欞的聲音。
良久,祁蘅忽然低笑出聲,那笑聲里竟帶著幾分無奈與寵溺。
他松開鉗制,后退半步,像個討糖吃的孩子般軟了語氣:“阿余……”
他伸手想碰她又不敢,最終只是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就好。”
桑余冷冷地看著這個前一秒還暴戾陰鷙,此刻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示弱的男人。
祁蘅說:“我只要你陪著我,陪著我不要離開我就好。”
說著,他牽著她的手,把她推到了床榻上。
桑余渾身緊繃,只是裝作不懼怕,可牙關都在發顫,如果這個時候祁蘅想做什么,她不一定能安然脫身。
被強制的噩夢,她一次都不想重臨……
祁蘅緊緊抓著她的手,將她摁倒在床榻上。
桑余喉頭微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下一秒,祁蘅卻只是緩緩躺下,將頭靠在她胳膊上,像個孩子般蜷縮起身子。
“別動……我已經三年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就這樣……陪我一會……好不好?”
桑余沒反應過來,有些錯愕地低頭,發現祁蘅竟然真的閉上了眼睛。
不過片刻,他的呼吸就變得均勻綿長。
權傾天下的帝王,竟就這樣枕著一個人的手臂睡著了。
窗外雨聲漸歇,晨光透過紗帳灑落在祁蘅臉上,天徹底亮了。
桑余的眼神逐漸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可笑,這個毀了她一生的人,也會對自己有這么依賴的一天?
“阿余……”祁蘅突然在夢中囈語,無意識地往她懷里鉆:“別走……”
桑余看著他,眼中平靜,平靜的像是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然后,緩緩抬起另一只手,將鏈子繞在了他的脖頸上。
只要稍稍一收力,她就自由了。
她挑了挑眉,正要用力。
忽然,一只蒼白鬼魅的手抓住了桑余的手腕。
祁蘅的眼睛緩緩睜開,對上桑余平靜的目光。
只有他知道,這不是平靜,這是桑余動了殺意。
他說:“你想過,如果朕死了,你身邊所有人的后果么?”
桑余的手腕一下子松了力氣。
是。
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她要追求的,不僅是自由。
祁蘅重新閉上眼睛,卻沒有取掉鏈子,而是將一只手緩緩順著桑余的手腕撫上去,用力裹住了她的手。
讓她握緊手里的鏈子,像是主動交出禁錮的寵物。
這樣,他就更安心了。
桑余覺得他就是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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