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旭又走近了一些,盯著那青花福壽蓋碗仔細看了看,緩緩搖頭。
不得不說,這蓋碗做得精細,而且包漿也漂亮,一眼看去便能感受到工藝之美和年代氣息的完美結合。
福壽蓋碗的特點便是敞口、深腹、圈足外撇,而蓋碗最講究的便是蓋、碗、托三者結合之美,也對應著天、地、人。
這蓋碗蓋面微微拱起,呈圓弧狀,蓋鈕凸出,如葡萄大小,雖然看起來有些突兀,但純白色無青花的蓋鈕,卻突顯著與眾不同的向上氣勢。
碗身作為蓋碗主體,青花鋪滿,連紋優美,形制豐潤,弧線柔美若江南湖波,承托于盞托之上,宛若蓮臺捧珠,自成一番端莊之氣。
而之所以稱為福壽蓋碗,除了形制自成一派之外,便是青花特點。
此碗畫片壽桃、蝙蝠、纏枝藤蔓可謂生動、和諧,精妙、秀美,桃遮蝙蝠,而蝙蝠又穿插于藤蔓之間,寓意生生不息、福壽綿長,工藝絕對堪稱妙到極致!
但羅旭之所以會搖頭,也正是因為這蓋碗太美了,美得……有些不對勁!
不得不說,古人燒瓷,突出的便是一個美感。
這也是諸多造假者想做而無能為力的,就算再努力、再用心,也難以超越曾經精湛的燒造技藝,可這只蓋碗……卻讓羅旭看到了兩個字,突破!
突破了古瓷之美,值得令人欣賞、陶醉,卻讓羅旭認定它不是老的!
“袁兄,這蓋碗……不對!”
“啊?”
袁杰倒吸了一口氣,但臉上卻并非意外,而是震驚!
看到袁杰臉上的表情,羅旭只覺不太對勁。
按理說,他們袁家打造出這么美的一座如博物館般的建筑,在展出的物件兒上肯定也沒少花錢,現在聽說有東西不對,不是應該很意外嗎?
可為何是確定的震驚?
就好像……袁杰本來就知道這蓋碗是贗品,但驚訝于羅旭能夠看出來似的。
當然,羅旭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對的,他再度開口問道:“袁兄,你……知道這只蓋碗是新的?”
袁杰立馬點了點頭:“知道啊!只是這福壽蓋碗擺在這里已經七八個月了,沒有一個人說它是新的,甚至很多專家來看展品的時候,還特么對著這蓋碗一通評論呢!”
羅旭聞哭笑不得:“評論嘛?說這是老的?”
“對啊!上次有個顧專家,還估了個價,說這是嘉慶官窯蓋完,少說值十六萬!”
袁杰說完,羅旭搖頭而笑。
其實這也正常,首先這物件兒做得的確精美,而且滿青花風格、顏色也的確像是嘉慶時期的物件兒,再者……專家的話,有時候聽聽就得了。
“不過說實在的,這碗的確漂亮,袁兄,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么你明知道是贗品,還擺在這?”羅旭忍不住問道。
袁杰聳肩笑道:“當時這里所有的物件兒,都是我親自購買的,但到最后,唯獨缺了一件,我又去幾個古玩店轉了轉,路份都太低,索性直接將這個碗擺在這里,時間久了,也就懶得換了。”
羅旭聞點了點頭,的確,現在想在市面上買古玩不難,有點眼力就可以。
當初在給袁杰看青花龍紋象耳尊的時候,羅旭便知他眼力不錯。
但如果你想買精品,那就難了,首先路份要高,其次還要對得上眼,別說袁杰了,羅旭不也是一樣嗎?
像他這種遇到好物件兒就不想出手的,巴不得能遇見對得上眼,而且文化價值又高的古董,但……可遇不可求!
“原來如此,那當初你買的時候……是打眼了?還是當工藝品買的?”羅旭好奇道。
“都談不上,前幾年我和老爹去江西旅游的時候,在景德鎮一個瓷器店里轉了一圈,我當時就被里面的幾件工藝品吸引住了,工美、形美,堪稱天工,我就特意問了店家,說這幾個瓶是景德鎮瓷器大師陳卓光的手筆。”
說著,袁杰露出笑意:“我都沒猶豫,立刻就打聽了這位大師,得知其工作室地址后,便立刻前往,這世道,花錢就沒有做不成的人脈,和陳大師熟了之后,我就求他做出這么一件仿清官窯工藝品,起初陳大師并不答應,我知道他是怕我拿出去當老物件兒賣,我便提出落景德鎮款,他這才答應了下來。”
羅旭聽得認真,連忙道:“所以,這蓋碗說白了是袁兄定制款的?”
“沒錯,落款江西景德鎮,碗蓋上還有陳大師人名款!”袁杰點頭說道。
羅旭又看了看物件兒,眼中滿是欣賞之色。
不得不說,這位大師的工可以說登峰造極了,在國內能有這樣水平的,必然出自景德鎮!
這時,他眼珠子滴溜一轉:“袁兄,我能不能有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