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幾人的反應,羅旭卻是非常淡定。
畢竟他心里清楚,雖然比起這益致誠,他更喜歡那串清中期海黃手串,但眼下還是飯店更實際一些。
要是再搞不定,恐怕二姐就得在家閑死了。
再者說,他敢斷定這柳老是愛物件兒之人,那這手串……恐怕也就拿不下了。
就好比王承鏞,他家里那些物件兒,羅旭可以說看一個愛一個,但可以肯定,那老小子一個也不賣。
所以他才借物件兒和柳老勾起話題、培養感情,希望能讓老先生吐口,把飯店盤給他。
思慮片刻,羅旭道:“柳老,小子不敢說能讓益致誠比以前更好,但絕對不會讓這塊招牌砸了,所以菜色一定沿用您的手藝,而經營方面,我會盡全力創新。”
柳老聞緩緩點頭:“話是不錯,但你怎么沿用我的手藝?我今年六十八了,身體也沒多硬朗,肯定是不打算再掌勺了。”
聽到這句話,羅旭肅然起敬。
其實從剛才的情況,他也能看出來,這益致誠開了三十年,老先生就沒離開過后廚。
也就是說,益致誠三十年都是一個味兒,也正是為了保證這一點,柳老才一直親自炒菜。
“柳老,我不懂廚藝,但一定找一個能繼承您手藝的人掌勺,如果他不行,這店就不盤了!”
羅旭口氣十分堅定,心里也的確是這么想的。
餐飲,自古是手藝,本就是我國文化傳承的一種。
雖然這益致誠并非百年老店,但三十年也是一代人了,自己要是盤過來砸了招牌,這罪過可就大了。
“好,既然小朋友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這廚我教了,等你帶人來,我驗驗成色!”
柳老拍桌說道,算是把事情定下來了。
“得,那先恭喜兩位了啊。”王天來說著,提起了杯。
而曹世勇則非常適時機地拿了個空杯,給柳老倒上了啤酒,當然,只倒了半杯,畢竟對方年歲大了。
柳老果然性情中人,當真端起了杯,和幾人碰了一下。
酒杯落桌,柳老嘆了口氣:“哎,說真的,我并沒想把店傳給兒女,其實那就是我想關店的借口罷了。”
一聽這話,幾人都是面露意外。
顯然,柳老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雖說年紀大了,但面容紅潤、精神矍鑠,走路都帶風,哪里像是干不動的?
隨后,柳老便給幾人講,他早年間的確是古玩圈里的人,而且年輕的時候就像羅旭一樣,買了物件兒舍不得賣掉,結果家里物件兒是不少,可窮得叮當亂響。
直到有一次,他家大兒子生了重病需要錢,老伴兒和他鬧了幾宿,他終于賣了最喜歡的物件兒,換了治病錢。
自那以后,家里也邪性了,隔三岔五就出事,老婆孩子病了都是假的,還被人做局賠了不少,一來二去,家里的物件兒便賣了大半。
后來兒女長大,都有了工作,老大入了機關,收入雖然穩定,可真是不夠開銷,平時還得柳老接濟他們,至于老二……嫁了個同學,那女婿也是沒出息,做生意不上心,總聽別人的,也被坑了不少,而這些窟窿……也是柳老去堵。
幾人聽了也是頗為不爽,這年代啃老不稀奇,但啃到這個份上,就有些惡心了。
說到這,柳老淚光閃動:“我上輩子準是欠他們的,現在老大老二來我這要錢,就跟應該的似的,飯店這些年不少賺,可都歸了他們……”
王天來聞深吸一口氣,似乎才讓憤怒稍加平息。
畢竟當著人家說人家兒女不合適,但他真想罵街。
曹世勇和徐文斌也是一樣,雖然嘴上沒說,但眉毛都立起來了。
看著一個近八旬的老爺子還在為了中年兒女賺錢,這事兒說出去……真特么新鮮。
“柳老,所以您打算直接把飯店關了,也好找借口讓他們別再來要錢了?”羅旭道。
柳老搖頭無奈笑了笑:“吸血鬼啊,老子這輩子也對得起他們了,該結束了……”
聽到這,幾人都是無比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