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眾人回歸的途中,一路坦途,盡數都是孢子植被覆蓋,路過一處叢林時,隱約可見鹿尸被無恨妖藤纏繞在巨樹枝頭,見到不夜城的隊伍,活著的人們紛紛跪迎。
我坐在轎攆上,身形幻火消失不見。
片刻之后,一個炊煙裊裊的村莊,百家燈火,我站在一處農舍之中,望向被一對老夫婦收留的徐盼。
徐盼雙手凍得發紫,皮開肉綻,我看得直皺眉頭,然而不一會,屋里的老婦拿出凍瘡膏在徐盼的手上溫柔擦拭。
“盼盼,你這雙手啊一看就不是一般鄉下人家的孩子,多好的孩子啊,眼睛就這樣瞎了,你還是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嗎?”
徐盼搖了搖頭說道:“娘,我真的記不起來了。”
“記不起來也沒事,以后你就給咱當兒子,有我的一份吃的就注定有你的一份。”一旁抽著旱煙的老農說道。“不過你這雙手不適合干粗活,等雪停了,我帶你到街上的棺材鋪找林老道學個手藝,現在外面到處都是死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輪到咱們,我跟你娘死了之后,有你在還能幫我們整口棺材。”
“爹別這么說,你和娘都是長命百歲的命。”徐盼說道。
老兩口哈哈大笑,連忙把徐盼拉到屋里,鍋里燉著肉湯,老婦要喂徐盼,徐盼卻堅決要用湯勺自己喝。
入夜之后,我站在徐盼的床頭,輕輕撫摸著徐盼的額頭,滿是心疼。
忽然,徐盼止不住顫栗,渾身發抖,從噩夢中驚醒。
“爹爹,是你嗎?”徐盼望著我的方向問道。
然而徐盼的眼睛失明,什么都看不見。
我沒有回答,見徐盼神色失落,心中難忍,直到徐盼再次睡著我才離開。
月夜之中,我站在云樓上方望著天降雪花,心中寂然。
不知過了多久,病書生從雪夜的街道上走來,恭敬行禮道:“屬下見過教主。”
“老病,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睡?”我問道。
病書生說道:“這些年已經習慣了失眠,我猜教主也沒睡,所以過來看看。”
“怎么,你有什么話想說的嗎?”我問道。
病書生說道:“我記得有一年冬天,也是下著這么大的雪,老大晚上睡不著一個人坐在涼亭里,那天晚上我和老大聊了很久,老大聊得最多的人就是你。”
“我從來也沒有和呂樹有過交集,他能聊我什么?”我問道。
病書生說道:“老大說你是凈化世界的希望,那時候我一直不明到底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如今方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字面的意思。”
“呂樹,死得太可惜了。”我緩緩說道。
病書生長吁了一口氣說道:“教主,我想隨著下一批地仙一同渡劫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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