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了白小仙之后,我迅速離開此地,隱藏自身氣息混入江南鬧市。
在江南城梨花巷之中的一家小客棧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我早早起床來到窗邊。
一陣流水嘩嘩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我低頭看去,正看見客棧下面有一名穿著破爛道袍的老頭對著墻角噓噓。
老道許是聽到了我開窗的聲音,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大變,我則佯裝不知向后退去。
片刻之后,我下樓穿過胡同,來到街邊的一個早點攤點了一份豆腐腦。
剛一落座,那名老道便也端著一碗豆腐腦坐在我旁邊。
“嘿嘿,沒認錯的話,您是徐文書吧?”老道捏著嗓子說道。“您不認得我了嗎,我是知休,江湖人稱知休道人,我還給您下過跪呢。”
“我下樓時專門易了容,你怎么認出我來的?”我問道。
知休道人說道:“徐文書您雖然易了容,也換上了素衣,可身上的這份氣度卻變不了,老道我閱人無數,一眼就能認出您氣運不凡。”
我一邊吃著豆腐腦一邊說道:“如今我早已氣運全失,落魄于此,哪里還有什么氣運?”
知休道人嘿嘿一笑道:“正所謂物極必反,否極泰來,徐文書命中有此一劫,算不得事。”
我笑了笑說道:“你知道我正在經歷什么事情嗎就算不得事。”
“你被上界的十仙追殺,這件事情已經傳開了。”知休道人說道。
“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我問道。
知休道人說道:“當年為了躲避災禍,我泄去一身氣藏,選擇歸隱田園,因為我發現,無論我怎么努力都改變不了天定的命運,這方天地,冥冥之中像是被設計好的,無論我們凡人怎么努力都逃不出命運的安排,我的家人死光了,朋友也死光了,當年的佘刀門門主張滄是我結拜兄弟,連他也死了。”
“這么說來,你是張野的師叔了?”我問道。
“名義上是的,徐文書您是張野的師傅,我若是他師叔,那自然是占了您的便宜,希望您不要介意。”知休道人說道。
我說道:“我若是介意,就不會和你一桌吃飯了。”
“徐文書您應該很久沒在這些小攤上吃過飯了吧?”知休道人問道。
“帶著我的兩個徒弟游歷天下那些年,我經常帶著他們在小攤上吃飯。”我說道。“在我的不夜城,我也允許小販在我的門口附近擺攤。”
“如此說來,徐文書確實有些與眾不同。”知休道人說道。“販夫走卒,引車賣漿,古來有之。我以為徐文書當了不夜城的家,也變得和其他掌權者一樣,看得更高更遠,便不再關注底層疾苦,尤其是像您這樣在底層熬出頭的人物還能保持初心,難能可貴。”
我說道:“我都混到這個份上了,你再怎么夸我我最多也就給你付個早餐錢。”
知休道人笑了笑,望著不遠處的煙雨樓說道:“你看那煙雨樓,多么氣派,對凡人來說,有錢還是好啊,當年的魏樓主何等風光,只因一個貪字,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最后身敗名裂。”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問道。
知休道人說道:“我想說,人間每千年就會出現一次圣人,不在五行中,亦不再天道命宿里,徐文書,我覺得你就是那個圣人。”
我放下手中的勺說道:“圣人那套說辭早就過時了,我也不可能是圣人,你看走眼了。”
知休道人剛要說什么,我卻忽然察覺不對勁,百層氣盾驟然衍生,將我和知休道人籠罩其中。
一滴鮮血落地,化作無邊火海吞噬周遭一切,周圍往來的行人頃刻間被焚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