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帝君渙散的瞳孔中,終于凝聚起一絲微弱的信任,他用盡全身力氣,吐出幾個字。
“師……師兄,我……我可脫劫了?”
黃龍帝君急忙將金鱗帝君那癱軟的身體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粗糲的指節在虛空中飛速掐動,再度推演。
片刻之后,他那張粗獷的臉龐上,神情依舊不見半分輕松。
金鱗帝君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他臉上浮現出濃濃的苦澀,聲音都在發顫。
“師兄,還……還是不行么?”
“死劫已經避開了。”
黃龍帝君沉聲說道,算是給了他一絲安慰。
“但……但還是有些因果未消。”
金鱗帝君本就慘白的臉色,此刻更是找不到一絲血色。
“師兄……莫,莫不是還要扒皮!?”
黃龍帝君沒有回應,指節的掐算速度越來越快,眉心緊緊鎖成一個川字。
許久,他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不需要了。”
“只是……你可能要在此地靜養。”
金鱗帝君聞,緊繃的身體微微一松,隨即又顫聲問道。
“要多久?”
黃龍帝君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吐出了一個讓金鱗帝君徹底絕望的數字。
“至少千年。”
“而且,不得踏出陰煞城半步,否則前功盡棄。”
“噗!”
金鱗帝君一口心血噴涌而出,濺在黃龍帝君的衣襟上。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眼中是無盡的痛苦與不甘。
千年!
整整千年!
要被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最終,所有的不甘與痛苦,都化作了一聲凄涼的嘆息。
他頹然垂下頭,聲音嘶啞。
“我……我明白了,多謝……多謝師兄救我。”
黃龍帝君默默地嘆了口氣,伸手探入虛空,從中取出數個流光溢彩的玉瓶,塞到金鱗帝君懷中。
“你好好養傷。”
他站起身,語氣中帶著一絲決絕。
“為了徹底避開因果,這千年之內,我二人再不見面。”
金鱗帝君虛弱地點了點頭,連忙應道。
“是……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黃龍帝君手中那條屬于自己的本源蛇筋上。
“師兄,我這蛇筋……”
“我會好好保留……”
“留著也沒用了。”
金鱗帝君卻打斷了他,一把抓住黃龍帝君的手腕,眼中滿是哀求。
“又塞不回去了。”
“師兄,你將它煉制成丹藥也好,或是磨成粉也罷,送給其他同門。”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絲希冀。
“若是有空,讓其他師兄弟來陰煞城看看我也好,哪怕是……陪我說句話。”
黃龍帝君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一酸,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收起蛇筋,轉身撤去了禁制。
禁制之外,周判官面沉如水,早已等候多時。
“三師兄,可否給我一個交代?”
他的聲音冰冷,壓抑著怒火。
“為何要對金鱗師弟下手如此決絕!?直接抽了他的本源蛇筋!?”
黃龍帝君與他對視,嘴唇翕動,最終只低聲吐出兩個字。
“劫數。”
“方才是救他脫劫。”
周判官臉色驟變,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明悟。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黃龍帝君不再多,只是沉聲囑咐道。
“百威師弟,還請好好照顧金鱗。”
“不論如何,他終究還是我們的師弟。”
黃龍帝君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他這刑期,再加五百年,讓他好生在此處修養。”
周判官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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