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本該是這朵花苞都不會有的,不過既然在此處,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別說有個花苞,就算是一樹桃花,有什么奇怪?
再次看向小觀木門。
那位世間劍道第一人,五位青天之一的觀主很有可能就在那小觀里。
就在門后。
伸手敲敲門,或是在門前跪下磕個頭,說不定那位觀主就會推開門,然后說年輕人你是這些年唯一一個來到此處的,我便收你為徒,傳你畢生劍道修為。
大概很多劍修走到此處都會這么想?
也應該這么想?
但周遲站在這里,看了片刻就心滿意足,說了句走了,就此轉身,沿著來路,朝著山下走去。
就在他轉身下山的時候,吱呀一聲,小觀門開。
有人從里面走了出來,看向這邊,周遲的背影一閃而逝。
這個已經一個人在這座觀中很多年的男人,此刻看著已經沒了什么可看的山頂那邊,沒說什么,只是轉過身,就要返回小觀中。
不過轉身之時,那棵瘦桃樹,忽然有一朵桃花綻放。
他依舊沒有說什么,只是看著這朵桃花,眼里有畫面浮現,許多年前,有個不懂修行,但艱難爬了四萬八千階的少年終于來到山頂,遍體鱗傷,卻在山頂那邊寫了不難兩個字。
然后那個遍體鱗傷的少年,艱難渡過鏡湖,來到這邊小觀門前,沒有畢恭畢敬地跪下,而是出人意料的在這邊伸手重重敲門。
當時那個少年,好像嚷的是,“我叫解時,我從東洲慶州府那邊來找青白觀主李沛學劍。”
自從成就青天之后,某人就再也沒有見過在他面前敢這么隨意張揚的人了。
那次李沛到底還是打開了觀門,看到了那個累得一屁股坐在門前,靠著門檻的少年,收了他當徒弟。
因為他實在想不出來,一個少年,沒有修為,到底是怎么才能來到他的小觀門前的。
只是那次小觀門開之后,就再也沒有登山的劍修能走到山頂了。
那個少年死了三百年,三百年之后,又有年輕人來到了山頂,可這一次,那個年輕人來到門前,沒有敲門,也沒有下跪。
他只是丟了一句走了。
就此轉身離去。
他覺得有些意思。
……
……
周遲重新回到山腳,打算借道靈洲,然后返回東洲。
不過這一次,沒打算步行,而是要乘坐西洲特有的跨洲劍舟,直接從西洲去到靈洲,然后從靈洲直接南下返回東洲。
只是剛走出幾步,身前就有身影浮現。
正是之前的文慶。
在不遠處,黃昔玉看著這邊,看樣子,是不打算摻和,也不打算調停。
周遲對于這兩人,都沒好感。
文慶沉聲道:“道友可還記得我?”
周遲微笑不語。
文慶就是看著這眼前的家伙這個樣子最為來氣,但來氣歸來氣,有些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既然相逢,也是有緣,想和道友斗劍一番,不知道道友可否賞臉?”
文慶深吸一口氣,看著氣勢磅礴,但很快便以心聲開口,“道友,在下白玉山文慶,能否請道友佯敗于我?”
周遲默不作聲,只是有些意外。
文慶也不是傻子,之前在山上短暫接觸,他哪里能不知道,那么閑庭信步上山的周遲不是自己的敵手,只是他喜歡黃昔玉多年,要是今日不找回來場子,只怕以后就再也沒有顏面出現在黃昔玉面前了。
“道友,在下也知曉名聲一事極重,我愿出十萬梨花錢補償道友一二,希望道友成全。”
文慶眼中滿是請求,“這份情,在下定然銘記于心。”
周遲心中暗想,這他娘的西洲劍修就是有錢,十萬梨花錢,就為了買個面子?
他很快以心聲回復,“怎能如此?可……”
話還沒說完。
文慶已經再次開口,“二十萬!”
周遲吃了一驚,心想我都要答應了,你怎么又漲價了?
“可看著道友如此癡情,我如何忍心推脫,便成全了道友吧。”
周遲微微一笑,應下這筆買賣,名聲嘛,對方都不知道自己是誰,自己有個屁的名聲,跟西顥一戰,這家當都沒了,有人上趕著送錢,哪里有拒絕的道理?
“多謝道友!”
隨著交易達成,一場斗劍很快在這里展開,周遲自然是放水極多,最后他收起那文慶悄無聲息遞過來的方寸物,確認無誤之后,抱拳認輸,就此離去。
不過遠處的黃昔玉,一臉玩味。
周遲倒是明白這比文慶不知道聰明多少的娘們不會相信,但關他什么事情?
收錢之后,周遲離開此地,身影消散,心滿意足。
而這邊,文慶收劍之后,看向遠處的黃仙子,微笑道:“黃仙子,此人不過爾爾。”
黃昔玉也沒點破,微笑道:“文道友劍道高妙,真是了不起。”
文慶本來想要哈哈大笑,但最后強行忍住,只是擺手,“哪里哪里,只是看不得仙子受辱而已。”
不過說完這話,他臉上的肉疼一閃而逝。
二十萬梨花錢。
這是他攢了多少年的家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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